月华如流水薄纱笼在谢云舟身上,坐在窗棂前的他身影有些被模糊了。此刻他比起天穹之上的,更像是一轮白月。而尘见月像是拜月的信徒。
可月华方才奔着尘见月而来,问了他句“要我也亲一口你吗?”
他一言一行都顺着谢云舟,怕谢云舟把他丢了。可又在明月灯前倏忽之中,把所有谢云舟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讲出来。
一波动后万波随,尘见月此刻心神还未曾静下。
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道:“我失态了。”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垂着眼,他怕再看谢云舟一眼,所有的决定都要被推翻,直接溺在他随口一句“亲一口”织造成的梦乡里。
谢云舟自下而上看着尘见月有些凌乱的发顶。
少年时谢云舟在谢家,有人曾经给他的母亲送来了一只獒犬,獒犬的品质上佳,但先前当过弃犬,见到人就龇牙咧嘴,长得高大威猛,绿色的狗眼睛看人时穷极凶恶,谢夫人始终不敢让谢云舟碰,生怕那只狗将他撕咬下一口肉来。
可谢云舟贪玩,实在听不得劝,有一天下午带着小厨房里的肉,就去逗狗了。
肉刚被丢下,獒犬就一口咬伤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肘上划出两道血痕。被赶来的谢夫人看到了,叫人赶紧把獒犬给丢出去不许再养,可被谢云舟拦了下来。
那时獒犬杂乱的长毛在夕阳下散着光,夹着尾巴,用湿漉的眼睛瞧着谢云舟,它似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又一次被丢下了。
后来那只獒犬对谢云舟百依百顺,他指哪咬哪,倒成了他还没有上云山前真正一位“狐朋狗友”。
此刻看尘见月,和那一只獒犬竟有些莫名其妙的相通之处,跪在那儿,带着股可怜相。
谢云舟语气略略温和了些,道:“装你的傻去,少说话,有人来了。”
黑隼“笃笃笃”用鸟喙敲击了三下窗户,脚上绑着的灵符内是娆玉的声音:“楼观序说些什么,鸟爪上绑着的药瓶可以短暂治好你的手?山主还有半刻就要到你那儿了,你对付不了他。跟着黑隼,送你下云山。”
谢云舟微微蹙眉。
黑隼见他不动,竟张嘴,学着人瓮声瓮气讲了一句:“谢云舟,报你的恩。”
谢云舟像是抓母鸡,直接揪着黑鸟的两翼,把他给提拎起来。上上下下观赏了片刻,扯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