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还没开始，哈利已经坐立不安。

当然啦。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胡乱找个女生熬过舞会的准备，菲妮却意外接受了邀请。感谢没有选中斯莱特林当勇士的火焰杯，从五点赫敏回去打扮自己起，哈利也不再对雪地和粪球抱有一点点兴趣了。他神思不属地把仙女棒当雪球扔给罗恩（罗恩：“嘿，我的鼻子被烧穿了！”），才到六点，他就迫不及待回了宿舍，对着镜子折腾头发，企图把乱糟糟的翘起都压下去。

归功于此，舞会开始前，哈利很有些斯文绅士的气派。他的皮鞋锃亮，冷硬的触感让习惯了球鞋垫的脚不大自在；头发没完全压下，却也不那么糟糕了。哈利被从里到外地翻新一同这让他的脊梁过于僵直，嘴唇也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罗恩在他旁边心不在焉地和舞伴拉文德说话，第三次问赫敏去哪儿了。

哈利怎么知道？哈利只想知道：菲妮怎么还没有来？或许她忘了，甚至最后改变了主意，觉得斯莱特林并不非要和勇士跳舞……

门厅前的人越来越多，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也陆续从地下室上来。他看见霍尔萨·亨特独身一人，和塞德里克、秋张站在一起（哈利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感到高兴）；看见德拉科和他们那位沉默神秘的魁地奇队长站在一起，史密斯一身黑色鱼尾裙，冲穿得像牧师似的德拉科勾唇微笑，手虚虚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他看见橡木前门徐徐打开，学生陆续就要往里走——

他终于等到了菲妮。

叮、叮叮当——带着跟的尖头鞋发出清脆的响声，随之传入哈利耳中熟悉的铃音。等待已久的勇士猛然抬头，舞伴站在门厅前，隔着几步台阶，垂眼与他相望。

“久等，我应该没有迟到？”菲妮声音很轻，隔着人群如同捉不住的缥缈林雾。她就像森林的延伸。除此之外，哈利想不到其他更精确的形容。一线淡金色的阳光从挽起的发髻落入她颈肩，流淌在森绿裙摆间粼粼波光的银色泉流，还有那双沉浸、幽蓝如山间深潭的眼睛。

眸光笼罩着他，哈利陷入林中。

“你看上去和平时不同。”哈利干巴巴地说。不是说菲妮比平时更容光焕发——这是理所当然的。与之相比更微妙的，是女孩气场的变化。若说日常的菲妮总是把强势和傲慢隐藏在温和的表面下，那么今天的菲妮，俨然比决斗时更加恐怖。似乎就算是漫不经心的，人心也会随她摆布。

“Well，舞会时期。”菲妮笑盈盈地挽住勇士的手臂，表情不动在哈利耳边道，“你没见过我跳舞，是不是？”

他当然没见过。若不是斯莱特林的好胜心，菲妮和哈利也没有可能一起跳开场舞。这段时间舞会占据了哈利的大脑，若非菲妮仍旧谨慎，别说三年级的预言，他连金蛋也要忘到脑后了。

有邓布利多他们呢，一切总会变好的。近来的顺利让哈利无比乐观。他冲菲妮露出傻笑，后者轻轻白了他一眼，搭着他胳膊，顺着分开的人流，听从麦格教授的呼喊，往主宾席上走。

菲妮难得注意一番周围的目光。勇士无疑备受瞩目，但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并无多少嫉妒。即使有，在认出菲妮标志性的金发和脸庞时，都转为一种恍然。

人优秀到一定程度，大家只会望其项背，哪怕菲妮并未冠以“勇士”之名。

而另外三位舞伴，就不得不受到男孩女孩们或羡慕或挑剔的目光了。秋张一袭秋叶般的修身旗袍，看上去还算镇定，大家早就见惯她和塞德里克出双入对，虽有羡慕，但尚能接受。而另外两位人气更高的勇士，他们的舞伴就没那么幸运了。罗杰·戴维斯一直顶着如梦似幻的表情，男生们的嫉妒似乎倒让他更为得意了。菲妮摇摇头，余光从芙蓉扬起的天鹅颈前滑过——要是把这位女巫当做装饰品，可是要错过友情的。

而克鲁姆旁边嘛……菲妮隐晦扫视这位熟人。这位天蓝色花苞裙的漂亮姑娘在嫉妒的目光中昂首挺胸，注意到菲妮，冲她露齿一笑——真可惜，菲妮其实挺喜欢从前松鼠一样可爱的门牙呢。

“那是赫敏！”哈利的惊呼在耳边响起，看来已经进了礼堂，他才认出昔日形影不离的伙伴。菲妮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男孩的大惊小怪。在参与了“变身计划”的菲妮看来，赫敏仍旧是以前的样子，不过牙齿更整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