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烟,”尉迟瑾笑,将她拉近了些:“你分明是在意我的,为何要否认?你在担心什么?逃避什么?”
苏锦烟别过脸,躲开他灼热的目光。
“锦烟,”尉迟瑾又说道:“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你曾经害怕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嗯?”
苏锦烟蓦地转头,神色淡漠:“尉迟瑾,你想多了。”
她模样倔强,可尉迟瑾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遂换了话头:“锦烟,你身子好些了吗?”
“我给你猎了一只白狐,毛色纯白雪亮,乃千年难得一遇的极品,回头我让人处理了,给你做斗篷好不好?”
苏锦烟手被他握着,仍旧没说话。
“锦烟,我虽然没受伤,可我今日确实遇到了危险,”尉迟瑾说道:“追白狐之时,遇上了猛虎,差点命丧虎口。”
闻言,苏锦烟眉间一动,这才低低地问:“然后呢?”
“我用匕首扎了它眼睛,趁机脱身。”
“以后不必这样,”苏锦烟不自在地道:“我不缺毛皮。”
听得她软了语气,尉迟瑾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老实地“嗯”了一声。
第80章
晚饭过后,又开始下起了雨。
“这几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霜凌抱怨:“晾着的衣裳都快发霉了。”
霜凌招呼人在耳房生碳火,将半干的衣裳放在屋子里烘,再燃些香料祛除碳火气味。过了会儿抱着几件暖烘烘的衣裳过来。
“衣裳都烘干了,小姐可要现在换?”
苏锦烟下午睡觉时出了些汗,到了晚上总算精神了些,额头也不烫了,只是仍是有些精神不济。此时窝在软塌上对着烛火有一搭没一搭地做针线。
前两日她见范嫂子给小乐儿做衣裳,便也想自己亲手给孩子做些简单的鞋袜,苦于之前一直忙碌,这次病了之后倒是得了空闲。
“小姐莫要再做了,仔细费眼睛。”霜凌劝道。
“好,”苏锦烟打了个哈欠,泪眼汪汪地说道:“很快就好。”
窗外雨下得越来越急,啪啪地打在楹窗上,霜凌过去将窗子关闭,突然“呀”地一声。
苏锦烟转头:“怎么了?”
就见尉迟瑾正好经过窗外,探头瞧她。
尉迟瑾绕过回廊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怎么还没睡?”
“你去哪了?”苏锦烟见他身上玄色衣裳被雨水打湿,肩膀和衣袍下摆洇湿了一大片:“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急事?”
“来看看我儿子,”尉迟瑾走近她身边,伸手要去探她额头温度:“身子现在好些了吗?”
苏锦烟偏过头,躲开他的手。
尉迟瑾探了个空,也没在意,若无其事地收回来。见她手上拿着袜子,小小的一只,不可思议地问:“为何这般小?”
他拿手指比了下,也就才他两根手指这般大,惊奇地抬眼:“能穿得下吗?”
其实最开始当范嫂子剪裁了尺寸拿给苏锦烟时,她反应跟尉迟瑾一模一样,觉得不可思议得很。每次绣这小小的袜子,心里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许是这会儿心情不错,尉迟瑾这般问,她也有兴致与他谈起此事来。
“听说刚出生的孩子脚都这么小的,若是做大了恐怕穿不得。”
尉迟瑾从她手上接过来左右翻看了下,又将两根手指套进去,神色仍是新奇不已,过会儿又笑了。
“孩子出生后,”他比了下手指:“脚就这么大?”
苏锦烟点头:“想必是的。”
“那身子会有多大?”尉迟瑾问。
“大概,”苏锦烟想起范嫂子形容的话,不大确定地说道:“像只小狗一般?”
“......”
尉迟瑾对她的这个形容不大满意,反驳道:“小狗如何能跟我儿子相比,我尉迟瑾的儿子自然是玉树临风的模样。”
苏锦烟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件事,就问:“你如何就断定是儿子了?万一是个女儿......”
“女儿我也喜欢。”尉迟瑾笑,之前心里的想法也脱口而出:“最好咱们先生个女儿,以后再生儿子。”
闻言,苏锦烟面上的笑淡了些,平静地看着尉迟瑾,片刻后问道:“尉迟瑾,江南造办局举荐的事是你做的吗?”
尉迟瑾动作停了下来,他此时蹲在软榻边,个头比苏锦烟矮了一截,抬头去看她。
她的面庞映在烛火中,朦朦胧胧,许是因生病的缘故,皮肤冷白而透明,眼角因困的缘故微微湿润,在火光下晶莹闪亮。乌发披散在薄肩上,衣衫宽松,视线往下,还能瞧见那越发饱满的胸脯。
灯下美人,芙蓉娇面。
“如果是的话,”尉迟瑾缓缓地问:“你可会拒绝?”
苏锦烟之前心底那种被水淌过湿漉漉的沉重感又渐渐涌了上来。
无论是做什么事,她喜欢以商人“钱货两讫”的态度去对待,公平公正,交易完各自安心。向来不喜欠人情,尤其是尉迟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