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唇甫一碰触到他微凉的唇角,陆之昀便倾身加深了这个吻,宽厚微粝的大手也隔着亵衣质地柔软的面料,轻轻地覆在了她的腰侧。
沈沅姿态温顺地被他抱进了拔步床的里侧,却没成想,今夜的陆之昀在房事上格外的霸道。
往常他一贯念着她体弱,每次索取从不过两次,可今夜却是变着法的欺负着她,大手一直扣着她的细腕,哑着声音让她不断地唤他季卿。
还命着她说喜欢他,不会离开他这类的话。
最后那方衾褥被男人弄得无法再睡人,到了后半夜,丫鬟又红着脸蛋换了床新的。
等陆之昀终于放过了沈沅,哄着她睡下后,沈沅却又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
梦中,她戴着华贵且沉重的九龙四凤冠,还穿着繁复的翟衣,置身在了焚着龙涎香的内殿处。
而陆之昀则身着帝王冠冕,专心致志地在御案前批着折子。
沈沅与男人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
那么的近,却又似隔着银河般的远。
梦里的她,好像对陆之昀存着刻意的疏离。
但她明明,是想要靠近他的。
在梦中,沈沅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她想要走向陆之昀,双腿却犹如被人灌入了重铅般,丝毫都动弹不得。
靠近不了陆之昀,让沈沅深深地陷入了绝望中。
她和季卿,不应当是这样疏离且设防的关系。
梦中的沈沅艰涩地启唇,想要开口唤他,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得在心中默默地念了遍:“季卿……”
“沅儿。”
陆之昀沉厚且低沉的声音划过了她的耳畔。
他唤罢,沈沅亦终于从梦境中苏醒,随即,男人微凉的唇也覆在了她的眉心,在那处轻轻地印了一吻。
“季卿……”
沈沅这时终于能够发出声音,又软软地唤了遍他的名字。
男人温声嘱咐道:“我还有事,要先出府,你醒来后记得喝避子汤。”
沈沅温顺地道了声嗯,又很快地沉阖下了眼眸。
其实她一直都很想同陆之昀要个女儿的,但是她逢雨就犯心疾的症状一日不消,她生孩子就有极大的风险。
沈沅清楚,陆之昀也是因着这个病状,不准备再同她要别的孩子。
她又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惠竹已经命人熬好了汤药,并将避子汤端进了内室。
沈沅敛饬完衣发后,未来得及饮下汤药,已经会走路的朔哥儿却于这时颠颠儿地跑进了内室。
“娘~”
朔哥儿噙着小奶音,走路的样子摇摇欲坠,胖乎乎的小脸儿瞧着让人忍俊不禁。
这么大点儿的孩童最是招人喜欢,沈沅如今看到朔哥儿便心生欢喜,便将儿子竖着身子抱进了怀里。
她眉目温柔地哄着朔哥儿咿咿呀呀地说话时,惠竹却提醒她道:“夫人,那药再不喝该凉了。”
沈沅亲了下朔哥儿的小胖脸儿,温声问道:“朔哥儿,娘先将你放下来一会儿好不好。”
朔哥儿听罢,却撅起了小嘴,奶声奶气地抗拒道:“不好~”
沈沅抱起软软的小团子后,倒也不想那么快就撒手了,便对惠竹命道:“且先放在小案上罢,一会儿再给我熬碗新的。”
——
大内禁城,中级殿。
滇境向来是祈朝灾害频发之地,这道布政使一直都未成功建藩的缘由,也是因着此地属实被各种各样的灾害频扰。
水旱之灾自不必提,滇境还是祈朝境内,地震发生次数最频繁的地界,逢上夏季,还会经常盛行瘴气和疟疾等疫病。
前阵子滇境阴雨不绝,洪水不仅冲毁了河堤闸坝,甚至还侵蚀了城垣,城垣坍塌后,还压死了几百号人口,许多百姓的尸体就腐烂在了一片巨石之中。
敦郡王尉迟桢前阵子在户部任了侍郎一职,待手持笏牌,将各地的粮价同监国的宰辅陆之昀禀奏后,便听他淡声道:“永安侯任工部尚书时,并未亲自去滇境修缮水利,他南下时派去的工部官员也是办事不利,使滇境百姓天灾之后又逢人祸。”
“惟地方官员将常平仓管理的不错,不至于让粮储尽数霉烂。”
说到这处,陆之昀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太师椅扶手上的横木,嗓音又沉了几分,问道:“此番滇境赈灾,诸位中,谁愿亲往滇境走一趟?赈灾之途固然艰辛,但若是做出了功绩来,回来后便可被吏部破格提拔。”
陆之昀用威冷的凤目淡淡地扫过了尉迟桢,却见他面色微微一变。
——“敦郡王,你刚进户部时,便同本官提出了许多的农田水利新策。这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摆在眼前,你可愿亲自到滇境走一趟?”
尉迟桢故作镇定地回道:“这…本王自是愿意的,可终归这赈灾一事不小,本王虽有心担此大任,却怕辜负了阁老的期望。且赈灾一事,原本一直都是由工部的官员任之。”
说罢,便下意识地用眼瞟向了身侧的尉迟靖。
陆之昀唇边噙了丝淡淡的冷笑,也一早就料准了尉迟桢会这么说。
他这人,花架子很多,却办不成什么实事。
祈朝若交到他的手中,这权柄也早晚会旁落于他人之手,更何谈开明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