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月多,我终于收到了父亲的书信。

“烽火连城,狼烟如云,马蹄声碎,哭声遍野。倾书问我何日归,唉,尚难知晓。”

父亲写得一字一顿,书信最后的句号也晕开了好大一片,他欲言又止的面似乎也能浮现在我眼前。

我无法想象前线是何种光景,竟让一个常年征战的骁勇将军也生出浓浓的悲情来。

皇城与前线相隔十万八千里,军粮告急的消息也迟迟传来。

可消息传来的第二日,便是皇帝的生辰。

入夜,我乘了马车入宫,府邸相较偏僻,入宫前会穿过大半皇城。

皇城内外一片奢靡,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城中破败之处都令工匠修缮了,还重新装潢了一番,华灯初上,四下里歌舞升平。

我透过帘幕看着城中街景,心头的失望越攒越多。

天子与庶民同喜?是庶民不得不陪着天子庆生。

那些蜷缩在角落里赤脚褴褛的前线遗孀,在灯火辉煌中,近乎透明。

入了宫,琉璃瓦、水晶灯、珍珠帘……雕栏玉砌满目,奢靡至极。

我一孤身女眷,本不该入宫。

可洛氏侯府男儿全在前线,舅母体弱多病,常年在府中休养,只剩我一个嫡女位分最大,不得不代表侯府入宫。

昨日我才收到父亲字字艰难的家书,今日却要入这奢靡不知度的宫宴,只觉满心荒唐。

春雨捧着礼盒递给了前殿公公,这才与我一同入了宴会。

金丝楠木的桌椅摆放得分外整齐,双龙戏珠的绸缎桌布铺展开来,宴会尚未开始,宫人们端着酒杯茶盏鱼贯而入。

我眉头轻皱,压下心里的不适,敛去一切神色,转身退出尚未布置好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