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过年很早，期末考试完就直接放假了。

寒假已经放了一周多，周以然一直没有见过林愿。他有时在外公和家里阿姨奇怪的眼神中，借口说想吃外面的早餐，兴冲冲地去了几次卖粢饭的店铺，一直没有碰到过她。又几回从家具店门口路过，店里忙忙碌碌的人很多，他在外面也没有看见过她的身影。

除夕前两天，阿姨说要去老街买点年糕，问周以然要不要一起去逛逛N市的春市。

外公嘀咕说春市没什么好逛的，叫周以然帮忙从餐桌上拿一下报纸。周以然已经在门口穿鞋了，挠挠头，说他要去春市买副对联。

去春市要从家具店路过，周以然到了路口就让阿姨先走。他在路口踌躇了一下，又慢慢走到家具店门口，往里张望。

店铺玻璃门半合上，因为开了空调的原因，屋内的暖意撞到冰凉的玻璃上，起了一层水汽。但门缝很大，足以清晰看到店内的景象。

林愿和陈述对坐在一张方桌前，桌面铺了厚桌布，桌布的缝隙透出橘黄的光，里面应该有电炉，林愿冬天总是非常怕冷。两人面前各摆了几本书，陈述那边的书被推到一旁，林愿这边的有几本翻开着，但也都没动。

周以然的步子迈不动，一直盯着屋内好久。屋里的两人磕着瓜子，陈述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林愿也表情夸张地回应。橘黄的光把他们的动作映在墙面又重复着，那光芒看着很暖和，周以然站在寒风里感觉更冷了。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专门这里吹风。

江渺前天过来玩，带超市老板家四岁的儿子一起玩摔炮。小朋友把摔炮扔进了泥坑，把自己和江渺的衣服都炸出一身泥，她哭得比小孩子还大声。陈述加了点夸张成分，把这事描述给林愿听。

林愿能想象到江渺灰头土脸急哭的那种画面，笑得伏在桌子，遗憾自己前几天光在舅舅家陪表弟看动画片，这么值得记录的场景都没看到。

随后感觉屋外有顾客，一侧头，就看见周以然站在门外。林愿立刻向外招手，又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两下手中的灰，雀跃地起身。

“周以然！”林愿直接蹦哒着往外跑，还没跑出屋外，在门口就被玻璃门撞了一下，表情扭曲地扶住自己的胳膊。

周以然被她突然这系列迅速的动作惊到，立刻走到门口，微微皱眉：“跑这么急干嘛？”

林愿甩了下胳膊，展开笑脸，走下台阶到他身前：“周以然，你也在N市过年吗？放假都没有见过你。”

周以然点点头。

“周以然，期末你又考第一诶！”林愿声音愤愤的，但是眼里全是笑意，随即又苦恼：“我化学这次居然只有七十分，这个年都不好过了。你到底怎么学的嘛？”

周以然扬起下巴，垂眸看她：“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嗑瓜子的时间，用来背元素周期表。”

林愿窘然，眼神不敢再看他。又一阵冷风吹过，她瑟缩了一下脖子，抱紧胳膊：“好冷啊，要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