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直在废墟中伏到黄昏,风暴短暂的停歇,天空肉眼可见的地方很干净,远处酒馆的屋顶上,亮着小镇上唯一的一颗灯,灯光是橘红色的,也许当那个花蕾张开的时候,这种颜色代表着杀戮。
也许该趁这点最后的时光去喝上一杯酥魅,听一听那把唯一的电贝司发出的残破金属音,瞧一瞧钢管狐娘暴露在空气中的丰满,少年起身摇摇头,很快将这点可笑又作死的想法给摁灭在心间。
夜幕来得很快,少年的眼睛开始在黑暗中闪烁微微的红光,周围的景象以一种奇异的视角呈现在识海,瞳仁仔细审视着地下的每一块碎石,和自己精心布置的每一处陷阱。
有人来过,少年心里微惊,风暴短暂停歇降下的一层浮沉中,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一个三十六码,一个四十三码,是军用皮靴留下的,周围还有残存的微微血腥味在荡漾,这是属于人血的独特味道。
少年没有挪动身形,像是一尊雕塑立在那里,挪动眼珠望了一下那个像是深渊巨口一般的楼道,也许黑暗中正有一只大口径狙击步枪正对着呆愣中的自己,那只通过山猫狙击镜锁着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一样,也能于黑暗中视物。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生死的感觉令少年很是懊恼,花蕾打开的前一个晚上,是一夜的暴风骤雨和肆掠的雷霆。
无法忘记那种剜刻在灵魂中的记忆,少年在赌雷霆降落之时,划破夜幕的闪电,会让狙击镜里的那只眼睛有短暂的炫目。
光比声快,每个人都知道,但是你无法改变这种规律。
一滴汗珠从额间滴落,向地下的浮尘砸落,还没落到地下,闪电就将它映照成了一颗水晶。
少年动了,也赌对了,闪电熄灭的瞬间,身形已经窜进了黝黑的楼道中。
“该死!”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咒骂,还有微不可察的一声轻“璞”,那是微声狙击步枪开枪时所独有的声音,子弹也只是击中了少年的一道残影。
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人受伤,在惜命的情况之下,少年笃定两人不敢贸然冲进这栋残破的高楼之中,能活命的前提下,没有人愿意寻死。
踩着上午下去的脚印,回到那个熟悉的铁门之前,锁头上的那根红发丝依旧,那种结,除了少年,没有人会打。
轻轻开门,一根铁棍毫无征兆向少年头上落下,少年微微侧身便将铁棍避开,而后就是一个脑袋重重磕在铁门之上的声音,是收不住力的少女。
少年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欣慰,起码还是一个知道反抗的呆瓜,心还没有死去。
少年不需要光,点亮一只油灯,铁棍依旧被少女抓在手中,额间撞到铁门的地方已经开始微微隆起,发丝也被梳理得柔顺了不少,小脸上满是慌乱和警惕,眼神里有一丝丝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