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兰正吃完药，看着李絮顶着一脸的绯红跨入屋内，胸口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阿絮，你过来。”不过短短一日，钟雪兰的声音听起来已经老态龙钟，清癯的面容并不见有很好的气色。

“祖母。”李絮听见这话，被唤得回过神来，走到床边坐下。

钟雪兰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慨叹李絮已经长得这样大。在听见张嬷嬷告诉她那位名动洛城的李孟彦登门拜访时，钟雪兰心中有千百个不愿，便让秋兰将人给叫过来。

直到望见李絮情愫暗生的青涩笑靥，苦涩翻涌之下，钟雪兰看着，眼眸中有淡淡的波澜划过，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去阻止。

她并不愿意让李絮陷入那世间呆板刻薄的礼仪规矩之中，这漩涡吞噬着女子的美好年华和愿景。但一念之差，就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人，便可让她的好孙女陷入无尽悔恨。

她的好阿絮，不该因为这些阻碍而放弃自己的追求。

面对今后可能会遇见的事，又让她在风烛残年之际，不得不想对阿絮好好地耳提面命一番。

钟雪兰垂头看着李絮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布满沧桑的手指轻轻摩挲，眼中的不忍划过少女姣好的面颊。

“祖母......”李絮察觉出钟雪兰的异样，以为她哪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上前替她拉紧被子后，又转去桌上倒过一杯水再端了过来。

“阿絮，我有些话想告......”还未等钟雪兰说出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咳嗽将剩下的话尽数咽入肚中，话语之间其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

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李絮手中的杯子迅即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正从厨房赶过来的张嬷嬷前脚刚迈入小院，听见这冷不丁的声响，赶忙跑入屋内。

顾不得碎成一地的杯身碎片，李絮径直踩了上去，蹲跪在床沿后，从身上掏出一方手帕，哽咽地替钟雪兰擦去渗出来的血迹，有些不知所措。

“祖母，你不要吓我......”李絮伤心哽泣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有些六神无主，但更多的是心如刀绞，钟雪兰的病情，并不像自己之前以为的那样轻。

经过刚才的不适，钟雪兰开始渐渐昏昏欲睡起来。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时间已经不多，这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她说几句话都疼得钻心不已。

半醒半睡间，钟雪兰见张嬷嬷将哭得梨花带雨的李絮好好劝住后，又让秋兰将人带出去，在双眼即将阖上之前，张嬷嬷模糊的身影凑上来，悲恸之下还在井井有条地伺候着自己。

李絮站屋外抽泣，秋兰也在一旁轻轻抚慰住她的情绪。两人焦急地等待着，可始终不见钟嬷嬷有出来的迹象。

“小姐，老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她会好起来的。”秋兰不忍，只好出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