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三十五年冬,年节刚过。
劈里啪啦的爆竹声不时响起,小贩的叫卖也比往常要响当,京城市坊之中仍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只有永昌坊的御史府除外。
大门萧瑟,牌匾掉漆,在这到处都挂着红联的街上显得尤为不合群。
秦霁的父亲自那天上朝未归,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些日子御史府周围多了不少耳目,吆喝做工的,推车卖炭的,好些都是生面孔。
如今府中只有秦霁与秦霄姐弟,两人这些日子不曾出门。御史府不大,围墙极高极结实。加之有护院的看护,无人能随意进入。
说来秦霁本不姓该姓秦,她父亲秦甫之是陇西李氏的一支表亲,但二十几年前秦甫之同李氏划清了界限,还把姓氏改为了母姓,与族人再无往来。
秦霁的母亲则是一介平民,在生下小儿子后就去世了,这么多年,家里再未进过其他人。
现下,秦霁裹了件斗篷,独自在后院的石阶上坐着。
漫天鹅毛纷飞,院中栽了一树梅花,这还是她八岁那年,秦甫之升迁带着姐弟搬入京城,他亲手为秦霁栽下的。
穿着深蓝粗布棉袍的男孩在窗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推开房门走到秦霁身旁,用手拂去她眉睫上的雪。语气里满是低落。
“姐姐,你看我这样行吗?”
秦霁眨眨眼睛,找回思绪,视线落在秦霄身上。
小男孩穿着的棉袍陈旧,上头还打着几个补丁,头发也是几日未洗,乌糟糟随意扎出来的发髻。
原本端正的五官要被两道皱在一起的眉毛挤到无处可去。
十二岁的男孩个子迟迟不长,如今才只到她的胸口。秦霁俯身用自己冰凉的手在秦霄脸上胡乱搓了一顿,笑着说道:“挺好的,冷不冷?”
秦霄低声回道:“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