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gu903();说完便用力地甩了下马鞭,黑马吃疼,拔蹄狂奔向前,很快,凌青蘅的身影便和黑马一起消失在了溶溶夜色中。

凌青蘅走得干脆,虽然顾悯刚才面对凌青蘅的质问,口口声声说自己相信沈映,可难免多少还是会受到些影响。

尤其是当他知道,沈映今晚除了让他埋伏在花萼楼外接应,还另外藏了一手凌青蘅这步棋后,他就明白了,皇帝即使信任他,也不会毫无保留。

自古帝王总多疑,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多疑,会随着时间慢慢累积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变成一柄杀人的利刃。

他之前一直以为,拒蒙古和亲、逼捐朝臣、巧计还寿礼等等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帮皇帝出谋划策,可现在他明白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皇帝一人谋划,包括今晚夺林家兵权的事,也是皇帝瞒着所有人暗中布成的局。

不敢想象,假如有朝一日,等皇帝掌了权,会不会变得和古往今来的那些帝王一样,多疑喜猜忌,眼中权力大过一切。

若是这样,那他们这些人苦心孤诣蛰伏这么久筹谋的一切,岂不都成了一场空?

顾悯心头宛如压了一块巨石,越想,心头便越沉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也因为想心事想得太出神,并没有察觉到林家的人马已经停了下来,还是后面的亲卫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林家众人早就已经都下了马,各自手里都拿着武器,做出一副防卫姿态,无数双眼睛戒备地盯着顾悯他们,眼里充满了敌意。

林振越先开口打破沉默:“顾少君,你也跟了我们一路了,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想干什么,不妨就直说了吧。”

林彻提起手里的长枪,毫不客气地指向顾悯,“怎么?缴了我林家的兵权还嫌不够,又想来赶尽杀绝?我林家儿郎为大应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朝廷却如此对我们,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为这种寡情少义的朝廷卖命!”

顾悯下马,走上前恭敬地朝林振越行了个礼,“林将军误会了。在下并无恶意,而是奉皇上之命,暗中护送你们回营。”

林彻不领情地冷笑,“兵权都夺过去了,反过头来还装什么好人?假惺惺地做戏给谁看!”

“住口!不得无礼!”林振越回头低斥了林彻一下,然后手指向一旁,问顾悯,“顾少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悯点头:“当然可以,请。”

两人走到一旁单独说话,林振越开门见山地问:“老夫不过是一介武夫,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有话就直接说了,敢问顾少君,今晚这场鸿门宴,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林将军心中难道对此没有答案?”顾悯神色自若道,“皇上如今受制于太后,要你林家的兵权有何用?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林振越抚须道:“可老夫还是心存疑惑,太后为何会突然就想削了我手里的兵权?我林家又从没得罪过太后。”

顾悯道:“林将军难不成还以为如今这种局面下,林家上下还可以继续明哲保身?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林家手握重兵,早就为太后一党忌惮,收回林家的兵权只是早晚的事。林将军可知,今日在下领着羽林军就埋伏在花萼楼外?皇上猜到太后要对林家不利,所以命我率兵在外接应,下令要我务必保林家众人安然无恙。林将军,皇上宅心仁厚,你得知道感恩啊。”

“竟有此事?”林振越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低头沉思良久,突然抬起头,“还请顾少君回去之后,务必帮老夫向皇上道声谢,另外,再劳烦顾少君帮老夫带句话给皇上。”

顾悯看着林振越笑了下说:“林将军请说,顾某一定帮您带到。”

林振越眉头严肃地皱起,下巴上的胡须抖了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沉重而缓慢地道:“君恩浩荡,老臣不胜感激之至,今后林家上下但凭皇上差遣,无有不从!”

第46章

林振越回京之后,便上表称病请求辞去定北将军一职,沈映接到奏本,装乖扮巧地先去了常青园找太后商量。

“太后,林家肯交出兵权对朕也算是忠心,林振越为大应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所以朕想封林振越为固安伯,以彰显天恩浩荡,也能安抚军中其他将领,您以为如何?”

沈映语气谦逊地询问刘太后的意思,刘太后闭目靠坐在软枕上,享受着昌平长公主帮她捏肩的服务。

刘太后自从削了林家的兵权之后,晚上连觉都睡得安稳了许多,而且皇帝最近也算安分守己,没有违逆她,刘太后自以为牢牢掌控着大应的至高权力,所有人都对她无所不从,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精心描画的妆容,加上平时保养得当,让刘太后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出头,若是换上一身颜色鲜艳一点儿的衣裳,和昌平长公主站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姊妹。

刘太后眼睛闭着,看上去好像要昏昏欲睡一般,但实际上心里却没一刻停止过盘算,皇帝要给林家赏赐爵位,伯爵之位不算高倒也没什么,何况,倘若林家能有个爵位,将来昌平长公主嫁过去,生出来的儿子出身也能高些。

于是刘太后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皇上仁厚,就按皇上的意思做吧。”

沈映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朕知道太后忧心昌平的婚事,所以提前传旨让钦天监合了昌平和林彻的生辰八字,钦天监上奏说,来年正月十六是个十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不如就将他们的婚事定在那日吧?”

刘太后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距离来年正月十六,也就剩下五个月的光景,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况且公主出嫁也得好好准备准备,便也点头允了。

沈映笑了下又说:“还有太后,林彻如今只是个正五品郎将,这身份尚公主恐怕会委屈了昌平,所以朕想擢升他为正四品羽林军中郎将,您觉得如何?”

刘太后想了想,她已经解除了林振越的兵权,林家难免不会对她心生怨怼,所以对林家多些封赏以作安抚也是应该的,便睁开眼对沈映笑了笑,称赞道:“皇上考虑周全,就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沈映站起身,行礼告退:“那朕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儿臣告退。”

临走前,沈映趁刘太后不注意,飞快地朝昌平长公主眨了下眼,昌平长公主接收到沈映眼神里传来的讯号,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下头,等到沈映离开后,昌平长公主走到刘太后面前,屈膝朝刘太后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太后为昌平筹谋,昌平以后定当会将您当成亲生母妃一般孝顺,来报答太后您的大恩。”

刘太后脸上浮出伪善的笑容,弯腰亲自扶起昌平长公主,“好孩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什么恩不恩的,你这么恭谨孝顺,哀家心里啊,也早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昌平长公主感激地笑了笑,然后低头从袖中将调度林家军的兵符拿了出来,“只是太后,这块牌子,放在昌平这里,昌平始终觉得有点不妥,昌平一介女流不懂国家大事,万一把这牌子弄丢了,延误了军机什么的,那岂不是罪过大了,所以还请太后把兵符收回去吧?”

刘太后一见那兵符,就两眼放光,昌平长公主肯主动将兵符交出来,她当然求之不得,所以想也没想地就要伸手去接,可等手快要碰到兵符时又犹豫了,她这样会不会表现得太心急了?

于是假惺惺地又将手收了回去,笑道:“这是林家给你的聘礼,你还未出嫁,哀家怎么好动你的聘礼,没事,这兵符你就拿着吧,也不用太过紧张,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哀家来替你撑腰。”

昌平长公主将兵符往刘太后手边凑了凑,似乎是执意要将兵符交出来,“太后,您既视昌平为亲生女儿,就不该与昌平如此见外,女儿的聘礼本来就是给父母的,所以这兵符就该交给您才是。”

刘太后见昌平长公主一脸诚恳之色,并不像在演戏,心中不禁暗喜,不过还是摇摇头推辞不肯收下,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直到昌平长公主急得跪下来,再三恳请她将兵符收回去,刘太后才装作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兵符。

“你这孩子,”刘太后一拿到兵符便紧紧握在手里,眉开眼笑地看着昌平长公主嗔怪道,“平时行事也太谨小慎微了,好,哀家就替你保管,免得你整日里战战兢兢,连觉都睡不好,要是人因此消瘦了,那哀家可要心疼。”

昌平长公主笑道:“昌平多谢太后怜惜。”

拿到了林家军的兵符,刘太后又了了一桩心头大事,而对主动交出兵符的昌平长公主的信任也与日俱增,自此之后,昌平长公主成了刘太后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常在刘太后跟前行走不说,甚至有时候郭九尘与刘太后见面,除非聊得是一些机密大事,否则刘太后也不会刻意避忌昌平长公主。

时间一晃而过,炎夏很快便过去了,皇帝和太后打算在行宫里过完中秋佳节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京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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