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情面?”凌青蘅挑了下眉,目光狐疑地在顾悯脸上打量,“在下与顾少君不过第二次见,恕在下不明白,你我之间,有什么情分?莫非,顾少君也是昭怀太子的旧识?”

“不用枉费心机猜测我是谁,你只要记得自己今日答应过我什么就行。”顾悯偏头看向一边,“另外,我不会揭发你的身份,也请凌公子别跟皇上说见过我的事。时辰不早了,禁军差不多也该巡逻到此处,凌公子还是尽早下山的好。”

凌青蘅扫了眼顾悯,勾起嘴角无声冷笑了一下,不再多言,重新骑上黑马,下山而去。

等到凌青蘅的身影消失在竹林里,顾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日头,算了算时间,他送给沈映的那面八宝琉璃镜,镜面背后的胶这时候应该已经干了,那镜子也该碎了才是,便屈起食指和大拇指闭合成环,放入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哨音。

不多时,便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竹林里朝顾悯的方向疾奔而来,到了顾悯身边自发停下,顾悯脚踩上马镫,利落地跨上马背,勒住马缰调转马头,朝玉龙山行宫的方向折返回去。

澄心斋里,三四个小太监围在一张桌子旁,七手八脚地帮沈映拼那面突然自己碎了的八宝琉璃镜。

“还没拼好吗?”沈映坐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催促,“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们这好几个人,怎么连拼个镜子也拼不起来?有这么难吗?关键时候派不上一点儿用场,朕养你们何用!”

朔玉在桌子旁盯着小太监们拼镜子,见小太监们拼得快差不多了,忙跟沈映禀报:“皇上,快了快了,就快拼好了!”

沈映欣慰地道:“好好好,那你们仔细点,务必给朕拼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不能让人看出来有一丝裂缝。”

他话刚说完,突然万忠全从外面进来了,“皇上,顾少君在外求见。”

沈映听到“顾少君”三个字,身体一震,手里的折扇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失声问道:“你说谁求见?”

万忠全不明所以,“回皇上,是顾少君呐。”

沈映眉头皱成川字,“他不是都走了大半天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万忠全心想这我哪里知道,您得去问顾少君本人啊,于是试探地问:“皇上,那顾少君您是见还是不见?”

没有好端端不见的道理,沈映起身跑到正在全力拼镜子的小太监们旁边,焦急地问:“怎么样?还有多久能拼好?”

朔玉帮着回答:“皇上,可能还得有一会儿,拼完了还得粘起来,这是个仔细活儿,若要看不出裂缝,可半点马虎不得。”

沈映拿扇子抵在下巴上想了想,要是现在传顾悯进来,那顾悯难免会问起镜子的事,若是让他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镜子就碎了,肯定会怪自己没保管好镜子,没把他送的东西放在心上。

到时候,虽然不至于像顾悯说的什么,镜子碎了,缘份就到头了那么严重,但闹肯定是免不了要跟他闹上一通,还得他耗神耗力去哄,想想就头疼。

沈映眼珠儿转了转,反正这镜子也快拼好了,不如他先出去挡一会儿,让顾悯进不来看不见碎镜子,等到小太监们把镜子拼好了再回来,不就能成功瞒天过海了吗?

沈映当机立断,立即对朔玉吩咐道:“朕先出去见顾少君,你们什么时候把镜子拼好了,再出来偷偷告诉朕,明白吗?”

朔玉连连点头:“皇上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沈映放心地走出了澄心斋,见到院子里站着的顾悯,装作无事发生地和顾悯开玩笑道:“朕还以为你这没良心的早走了呢。”

顾悯行过礼,微微笑道:“怎么会,臣平时在京中公务繁忙抽不开身,难得来行宫见皇上一面,起码也得陪皇上过了夜再走。”

沈映敷衍地干笑了两声,心里头却在骂,他还没说要留顾悯过夜,这狗东西居然自己就帮他做决定了,真够不要脸的。

“皇上怎么还亲自出来接臣?”顾悯朝西边望了眼,“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山,外头热,皇上快进去吧。”

说完便要拉着沈映一起进屋,沈映当然不能让他进去,忙反拉住顾悯,提议道:“那个君恕,朕其实是在屋子里待久了闷得慌,所以才会想出来透透气的,咱们先别进去,你陪朕去花园里逛逛吧?”

顾悯一看沈映的反应,便知道他送的八宝琉璃镜定然已经碎了,所以沈映才不愿意让他进屋,于是将计就计道:“可皇上,臣才办完差回来,骑了半天的马身上已是疲乏得很,皇上就算有兴致逛园子,起码也得让臣歇一歇,喝口茶再说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要不了多久。”

顾悯边说边强势地牵着沈映的手往屋门口走,沈映想不到说辞反驳,心里急得不行,忽然急中生智,用力拽住了顾悯,语速如飞道:“等一下!既然你不想逛园子那不如咱们就去乘船游湖吧?反正坐在船上也不用你走路,对了你还想喝茶是不是?去船上喝!朕让人把茶水端去船上你可以喝个够!”

“乘船游湖?”顾悯敛眉考虑了下,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于是大发慈悲地点头答应了,“好吧,既然皇上这么有雅兴,那臣就陪皇上去游湖。”

沈映见他点头,松了口气,怕顾悯又反悔,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拉上顾悯赶紧往乘船的地方走过去。

皇帝要游湖,早有人先赶过去命画舫停靠在岸边等着。

顾悯扶着沈映两人先上了船,万忠全和另外两个小太监要伺候沈映,便也跟着上船,没想到他们仨儿才上船站稳身子,顾悯便从鼻子里哼了声,不满地道:“游湖本是件风雅事,船上就这么大点地方,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上来,乱糟糟的,真是平白把好好的兴致都搅和没了。”

万忠全愣住:“……”那我走?

沈映忍不住道:“他们是上来伺候朕的……”

顾悯淡声打断他,“臣一个人也能将皇上伺候好。”

沈映又说:“可还得有人划船呢,你不让他们上来,那船谁来划?”

顾悯不以为意道:“划船这种小事有何难?放着臣来就行,只要将船划到湖心,然后任船随波逐流,漂到哪儿算哪儿,这才有意思。”

沈映:“……”

“皇上觉得臣这个主意不好吗?”顾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那臣还是下船先回去吧,就不打搅皇上的雅兴了。”

“别!就按你说的办!朕觉得你这个主意甚好甚妙!”沈映忙将顾悯按在船上坐下,然后朝万忠全他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等着吧。”

本来沈映以为顾悯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还真会划船,顾悯手持双桨立在船尾,一个人便将画舫慢悠悠地朝湖心划去,等画舫漂到了湖心,他便停下来与沈映一起坐在船舫里欣赏湖景。

船舫的桌子上,摆着些茶水点心还有鲜果,顾悯坐下来时,沈映正好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顾悯扫了眼他手里还剩半块的绿豆糕,装作随意地问:“皇上,绿豆糕好吃吗?”

沈映将嘴里的绿豆糕咽下,点点头:“还不错,不是很甜,你尝尝。”

顾悯说:“臣想吃皇上手里的这块,不知皇上可舍得赏给臣?”

“哦。”沈映没往心里去,把手里的半块绿豆糕随便地递了过去,“喏,给你。”

顾悯却没用手接,而是上身朝沈映那边倾斜过去,然后低下头,将嘴低到与沈映的手平行的位置,然后抬起双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映,这表情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沈映左眼眼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这狗东西,难不成还想让他把绿豆糕亲手喂进他嘴里?过分了吧?让皇帝喂他吃东西?狗东西也不怕折福!

顾悯见沈映似乎不太想喂,嘴角上翘了下,忽然道:“皇上,今日臣送给您的那面八宝琉璃镜,您可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