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荒谬而可怕的错觉。
“阿衿,你怎么了?”容辞见她一时沉默不言,不禁偏首问道。
元矜及时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轻轻摇头:“没什么。”
但很快,她又抬起头,望向他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子修,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么?”
容辞面色一顿,随即眉目如画般舒展:“当然,阿衿,你想什么呢。”
元矜并未答复他,只回以一笑:“好,我信你。”
“……”
“你信个鬼。”
躲在门外看两人互动的狐狸实在忍不住了,面无表情地吐出四字。
纸人望着金座上不耐烦的美貌少年,连忙飞过去安抚:“珏珏,你别生气呀,元矜对容辞感情很深的,你要有耐心一点,慢慢来嘛。”
“她难道看不出来容辞的敷衍?还傻呵呵说相信,这老女人真是天真得可以。”
霍珏毫不客气地吐槽,他可是很清楚后来容辞那疯批干了些什么事儿,到时候坑得你哭都来不及。
“珏珏,你说的都对,老女人哪儿有你聪明。”云七无不狗腿地应承道,实则暗自腹诽,人家又没重生,哪儿晓得你那些弯弯绕绕。
“你说谁老女人?”少年忽地睨向它,眉尖一挑。
云七纸躯立时一抖:“元,元矜啊。”
“谁允许你这么叫的。”
“这,这不是你先喊起来的么……”纸人委屈巴巴。
“本君先喊,你就能喊?”
云七:“……”
可以,这很霸总。
纸人认栽,马上又赔着笑脸凑上去道:“珏珏,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任务好像越来越难了。”
少年缓缓从金座上站起身,红衣拖曳,尤显乖张艳俗。
“说到底还是老女人见识太少,放心,本君心中已经有对策了。”
经过一番波折,元矜总算在瑶光殿落下脚跟。
她与容辞同住一间,旁边那栋小木屋便空了出来,空留下满院的曼珠沙华,悄无声息一株株枯萎,仿佛要随着主人一同离开。
看着大片红花相继凋零,元矜心中是有些惋惜的,便按照书籍上所说浇水施肥试图救回,只可惜都无济于事。
传言灵花认主,想来这便是了,然所有曼珠沙华皆由容辞为莫姑娘从忘川栽移,而莫姑娘走时又十分潇洒果决,两人全无移植之意,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自那日后,元矜已经决定不再插手他们师徒的任何事情,相信容辞自己便能教导好徒弟,也轮不到她从旁指手画脚。
元矜将屋子里里外外重新收整完毕后,手中端着一碗净水,走向门口灵田里的蓝姬。
蓝姬将将移植过来,需要适应新的环境,存活得十分不易,不过好在小家伙奋力求生,拼命汲取周围灵气,看上去倒也生机勃勃。
元矜蹲下一点点给它浇水,蓝姬舒服得整个花叶都伸展开来。
见状元矜不自觉笑了笑,这水是从她体内分化出的灵水,承载着水源之力,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它倒是懂得享受。
正当她悉心照料着蓝姬时,院外禁制忽动,下意识抬头,只见一袭白衣从门口走进。
是容辞回来了。
今日一大早容辞就不见了踪影,料想他大约是去瑶光殿处理事务,她便趁此机会动手将屋子收拾了一下。
眼下见他回院,元矜心中自然高兴,正要迎上去,却发现他的目光逡巡在一片片即将枯败的曼珠沙华间,眸底沉沉,讳莫如深。
元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同样感慨道:“灵花难留,的确可惜了。”
容辞这才抬眸望向身前之人:“无事,阿衿,我们进屋吧。”
说罢不忘牵起她的手,两人并排着往里走。
待看到门口处那株正逆境生长着蓝莲的时,他蓦地顿了顿。
他知道,这株蓝姬是阿衿从秦阳带来的嫁妆,她素来视若珍宝;他也清清楚楚记得当年阿衿于其上献舞时的惊艳。
阿衿不在的这些年,他一直精心饲养着蓝姬,聊以抒缓内心深处的思念。
然而此时此刻,蓬勃生长欣欣向荣的蓝姬,却与它周围凋谢的曼珠沙华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怪诞且格格不入。
忽而一阵眩晕感闪过,只见画面中大片大片的花接连枯死,女孩儿心如死灰,控诉般瞪向他,还有他身边……一直与他十指紧扣的阿衿。
容辞指尖一颤,两人原本牵着的手瞬时脱离。
元矜扫了眼他掌心,不解地偏过头:“怎么了?”
容辞泠然回神,却是敛下眉目:“没什么,想不到蓝姬能这般盛放。”
元矜闻言不疑有他,浅笑着附和道:“是啊,幸而它还算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