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季青番外:疼吗?
季青的记性很好,好到甚至三四岁时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他妈是怎么用尖利的指甲掐着他的脖子,诅咒他怎么不去死的。
他记得她是怎么用恶毒的话,骂他是个肮脏恶心的货色的。
每到他妈喝醉酒回来躺在散发着劣质香水味儿的床上不省人事的时候,季青都会蹑手蹑脚的跑到她的床前,盯着她这张颓废的脸,骂她。
什么话难听骂什么,当他骂的酣畅淋漓了,才能纾解自己体内抑郁勃发的怒气。
他妈是个妓/女,婊/子,生出他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野种。
他妈总是用野种称呼他,想起这些来,尚还七八岁的少年季青愤恨的朝他妈啐了一口痰。
“我是野种,你是婊/子,只有婊/子才能生出野种来。”
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这个德性,于是在季青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一颗歪种子,以至于后来他看到女人,都觉得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跟他妈一样。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为他妈长的就很美,很妖艳,越是长的好看,他就越觉得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直到九岁那年,他妈死了,他随便用铺盖将他妈卷了,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埋了,连个葬礼都没给她办,墓碑也没往地上立。
同一年,他们家门前排了一纵的长车,浩浩荡荡的,从车上走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没见过世面的他差点儿被吓傻了,还以为自己犯了事,使劲儿的往屋里缩。
他们这种在狭窄小巷里生活的孩子,最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最害怕的就是看到穿警察制服的人,担心哪个不小心,就吃了牢饭,更何况他年纪还小,还没到胆大包天的地步。
然而,那个穿着体面阔绰的男人朝他大步走了过来,朝他温和的伸出手来,柔声道:“少爷,我来接您回家。”
看着男人温和柔软的目光,长这么大,就算是他妈见了他都恨不得杀了他,更别说邻里乡亲了,哪个见他不是抡起自己家的棒槌就要赶人的,比地沟里的臭老鼠还叫人厌烦。
少年季青立马就被这种善意的微笑给感染了,他像只躲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老鼠一样,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来,放在了男人的手上。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个男人是他的爸爸,即便不是他的爸爸,那也应该是他的哪个亲人。
他穿着破破烂烂的,就像在外乞讨的乞儿一样,坐上干净的豪车,即便那个时候他并不懂得什么叫豪车,还是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然而,男人似是看出了他的不安,伸出手来握了握他的手,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他:“少爷,别担心,我带您去见您的父亲。”
父亲,原来这个男人不是他的爸爸。
当他走进夏家的门,看到那么大、那么豪华的房子,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都不用过那种偷鸡摸狗的日子了。
然而当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四个陌生人时,季青还是迷茫了。
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高大威严的男人,还有一位中年贵妇,以及两个同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除了男人一脸威严难以接近的表情外,中年贵妇和那两个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之前带他回来的那个男人介绍道:“这是家里的主人,夏先生,也是你的爸爸。”又指着那个中年美妇道:“这是你的妈妈,还有这两位,是你的哥哥姐姐。”
季青傻愣愣的站在那儿,眼眸中像是充斥了一团迷雾,迷茫而无助。
说完,他轻轻在身后捅了捅季青,轻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快叫爸爸妈妈,哥哥姐姐。”
季青的喉咙抖了一下,想要说话,却干咽了几口唾沫,再要开口,男人已经不耐烦的摆手了。
“快带他下去洗个澡,换上一身新的衣裳,穿成这样像什么话。”
管家连连点头,牵着季青的手就走了。
认亲认的出乎意料的快,就是简单的见了一面,他甚至没把这几个人的模样印到脑子里,就被拉了出去。
有人招呼着他洗了澡,还剃了头,给他全身上下的行头换了一身,还戴了一只蓝色的领结,锃亮的小皮鞋,站在镜子里看的时候,果然是人模人样的。
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这样的装束,现实世界里,他还没见哪个小孩子真这么穿过。
管家微笑着点头,赞叹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看的小模样。”
其实季青不喜欢别人说他好看,他妈好看,照样是个贱人。
他刚换好衣服,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儿站在门口,双手大人似的环在胸前,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小野种,别以为你进了我们夏家的门,就真的是夏家的少爷了,野种永远是野种,换了一身行头,还是个野种。”
季青的手还放在自己领口的领结上,看向门口站着的小男孩儿,小小的眼瞳中,充满了凶狠的戾气。
“瞪我干什么?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是我爸在外面生的野种吗?”
小小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硬硬的磨着后槽牙。
“绪杰,你在这儿干嘛?”
不远处传来少女的声音,夏静宜走了过来。
小男孩儿转过身去,高兴的叫了一声:“姐!我在看咱们新来的弟弟呢。”
夏静宜已经走了过来,她扫了一眼屋子里,站在镜子前的季青,拉上了弟弟的手。
“他有什么好看的,走吧,妈叫咱们两个呢。”
说着,夏静宜便将夏绪杰拉走了,临走之时,夏绪杰还示威的朝季青哼了一声,用嘴唇比了个口型,轻蔑的吐出几个字来。
“滚——出——夏——家——”
当然,最后他自然是没有滚出夏家,还跟着夏家两姐弟上了同一所小学,初中,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