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崔梅将汤喝完,悄悄出门,巡着老人家的气息追过去。
冬夜霜重,荒野路滑,老人家果然摔倒了,幸好他孙儿小满顶事,都给背着走了。
可惜连跑了几户人家,都觉得他荒唐,也不想跟他去水厂办什么无聊事。
老人家也不气馁,隔着门劝说:“秦妹子,去看看也没什么所谓,能帮上最好,帮不上至少有个希望,对不对?”
“有自来水总比没有自来水强,往年你说用了好种子,种出来的麦子还是臭的。就说了,是水不好的问题。要咱们有了好水,再加上好种子,还种不出来香麦子了?”
门里面的老太太却骂了:“不去!那妖怪地方,闹死多少人了?撞不进去,进去就被烧死!你不怕?我怕!三十年前,好不容易买个房子,结果灾变来了;二十年前,跟着家里人挣死了才在这块定居下来;我现在儿孙满堂,也累够了,不想折腾,更不想把自己折腾死,要去你自己去!”
老人家却道:“真不去?你不是一直想给你爸收尸吗?”
屋子里静了几秒,随即响起来更激烈的骂声。
闹腾了大半夜,终于敲开少数的几家人。
回程的路上,有野蛇出没,崔梅悄悄地掐灭了。
那孙子没看见崔梅,但听见蛇嘶嘶的声音,有些怕道:“爷爷,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水厂,咱们照样活,有水厂了,也不会有人感谢你。”
老人家却叹了口气,道:“自然之力无穷,单独的个人实在无法抗衡。人类太渺小了,只有团结起来,有人牺牲,有人坚持,有人传承,有人无私,才能——”
话说不下去了,似乎在抽鼻子。
很久之后,他才道:“村里的第一口苦水井,是我带他们打的。他们不是不谢我,是谢我的,只是都害怕。”
人呐,总是会害怕未知之物的。
但害怕不可耻,是刻在人基因里的本能,若人不知道害怕,只怕人类早就灭亡在无数次天灾里了。
老人家道:“别担心,你秦奶奶就是嘴硬,明早肯定来找我。”
次日一早,暮霭晨辉,初冬的太阳将沼泽照得一片碧绿。
明明该是一片萧瑟,却在灾变后显出勃勃生机的浓绿,大概只有在北线才能再见大雪压雪松的场景。
房子外面起了喧哗的声音,有几个少年在吵闹:“爷爷呢?爷爷去哪儿了?我一大早去河边打水,发现水厂那边的路好了——”
“平整整,新崭崭的,简直不敢相信!”
“小满,好多大的越野车,新的,上面的绿油漆都还在冒光——”
“河面上的水葫芦,比人还要高,被一整片掀翻了堆河岸上,山一样高。居然看见河面了,河面呀,多少年没见过河面了?还有里面的水蛇和大鱼,都被抓起来,吊在树上扒皮烤肉,香死个人!”
房门被推开,这家的女人见崔梅起床,激动得满脸通红道:“姑娘,水厂的路修好了?爷爷着急呢,要开村里唯一的车去,让我来叫你!”
果然有发动机的声音,但断断续续,明显不太能用了。
崔梅走出去,老纪精神抖擞坐在驾驶室,副驾有另一个老头跟他抢方向盘,后座另外挤了四个老太太。
老纪见她,乐呵呵道:“人都给你找齐了,全是老不死的老家伙,有一个还是水厂的!”
那个水厂的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秦奶奶,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看见崔梅也没什么笑脸,反而很多忧愁。
不少小孩跑出来,在车顶上绑架子,然后一个个往上爬。
勾着窗户对老人家道:“爷爷,快开车,快载我们去看柏油大马路!”
周郁站在前后不见头的柏油大马路上,成就感爆棚了。
她昨夜没有加班,但起了个大早,和曾昀光一起绕着水厂转圈。
因为周边基本被清理过,地面露出原本公路的残骸和茂盛的野草,周郁能顺手恢复的都恢复了。
一路走去,公路基本显出前世的样子,各种车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狂飙了。
但公路的外侧是葱郁自由的荒野,呈现无人打理的状态,公路的内侧却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塔松,高度一致地近二十米,疏密有度,仿佛被园艺师着意修剪过一般。
而塔松之内,就是耗子他们说无法进入的水厂区域。
确定塔松虽然变异但是无毒后,周郁伸手去触碰。
果然如耗子所说,有一股力量在拒绝她,她若大力,拒绝的力量便强大,她若小力,拒绝也温柔起来。
仿佛有个生命体在调节和控制一切,确实怪异得可怕。
曾昀光手腕上的铁圈成刀,砍向塔松。
明明没有砍中,但一声清脆的咔嚓后,松木下方居然窜出一蓬炙热的火焰,向外阔了二三十米。
若非是公路,若非周遭的植被都被清理了,只怕这一片就要烧起来。
耗子才道:“我们试过很多次,怎么攻击怎么出火。火也不大,麻烦的是一旦用盖过火焰的力量攻击,里面的建筑就会塌一部分!”
所以,这其实是个能力者设下的迷阵,只能智取,不能莽撞,否则功亏一篑。
曾昀光收了刀,问周郁:“你有眉目了?”
周郁摇头,她知道的也不比他们多多少。
正发愁的时候,远处传来秋野的示警:“崔梅回来了,一辆小车,载了十几个人。”
一辆小车,怎么载十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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