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黛娥在丰乡的穷日子,过得并不安稳。
征儿的身子太过瘦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现下已七八岁,依旧是个只会跟在尤黛娥身后的药罐子。
尤黛娥换了五个主家,都挨不过半年。现下她在丰乡阮府做些杂活。
几日前去码头送过货物,瞧见要回梁京的船只,又生了去梁京寻妹妹的意。
可再仔细一瞧,那可是太保大人的船,她站在码头瞧了几眼,扯着征儿匆匆走了。
征儿的肺病拖身,常年咳嗽,一直都得用药。
这几年,拖累得尤黛娥消瘦如骨,没吃过一顿饱饭。
身边的仆人瞧着她可怜,也都知道征儿并非她亲生,都来劝她,“既是个拖累,就索性送了人。你连自个都养不活,又怎能养活他长大呢。”
尤黛娥从未生过要送他走的意思,每每听到他喊“阿娘”时,她的心就飘回多年前,她在低洼处拾到他时的模样。
这几年,征儿是她全部的依靠。
虽说这孩子并不像她,与她无血缘关系,但却是尤黛娥不安稳的人生中,唯一的一处慰藉。
阮府后宅,尤黛娥扛起一袋沙粒出了偏门。
刚走不远,有几个妇人上前替她扛起沙袋,“征儿又发着高烧了,你且去瞧瞧。”
尤黛娥立马小跑进了仆子院落。
只见征儿缩在墙角,盖薄被,嘴唇发青,额头一直在发虚汗。尤黛娥赶忙用湿布擦拭他的额头。
征儿辛苦睁眼,“阿娘,你弃了我吧。我是阿娘的拖累,害得阿娘四处漂泊。”
尤黛娥钻心的疼,“少说些胡话,待到了晚上,主家睡下后,阿娘带你去找郎中。”
征儿慢慢闭上眼,发着虚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