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下了一场大雨,一如宫变那日,将皇城洗刷得干干净净。
慕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被雨水打得极其蔫吧的花丛,默然不语。
夜色已深,只有烛火独自燃烧,凉意顺着皮肤攀岩一直渗入骨子里。
“陛下,该歇息了。”尚喜恭谨地劝道。
慕襄点点头,回到塌前,宫女低垂着眼帮他褪去衣衫,再规矩退下。
他突然唤道:“尚喜。”
尚喜一愣:“奴才在呢。”
慕襄:“孤若记得没错,你今年二十有三了?”
尚喜:“……正是。”
慕襄意有所指道:“若是寻常男儿,怕是早有妻妾环身,儿女双全了。”
尚喜面相不错,属于俊秀样貌,若是生在好一点的家庭,怕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
“……”尚喜不知道慕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斟酌着回答,“在遇到陛下之前,奴才也曾向往过,可如今能够伺候陛下,便是奴才最大的福分。”
慕襄侧躺在塌上,和尚喜隔着一个薄薄的屏风:“你当真觉得伺候我是福分?”
“陛下宽仁,能伴在身边伺候自然是奴才的福分……”
慕襄眼里闪过一丝古怪,他倒是没想到,第一位称他宽仁的会是一个奴才。
尚喜顿了顿,又道:“何况若是没有陛下,奴才如今怕还不知道在哪个阴沟沟里苟延残喘呢。”
别看尚喜现在一副卑恭的样子,但慕襄心里清楚,他们其实是一种人。
第一次见面时,尚喜还不是慕淮河身边的贴身太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谁都能在他脸上踩上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