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凤栖omega学院占地面积被砍了三分之二,学生不足两百个,老师也只剩六名。
白糖拿着证书的手都在抖,这17万,对于母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存在。
“这是那颗蓝宝石卖掉的钱。”蒋云书解释道。
白糖抚了抚证书上的校徽印章,沉默半晌,他轻声问道:“先生,您是真的失忆了吗?”
没有失忆的蒋云苏绝对做不出这件事。
炒股亏掉几万块就让自己挨了一顿好打,那视财如命的性格,首先不可能捐赠17万,再者不可能捐给凤栖,因为蒋云苏是支持凤栖被取缔的那一大部分alpha之一。
如果说是花这么大的代价仅仅只为捉弄折磨他,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在蒋云苏心里,他不配。
“是,”果然如周朝雨所说,白糖认为自己并没有失忆,蒋云书认真道,“是真的失忆了,以前的所有事我都记不得,醒了之后得知之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感到很愤怒也很抱歉,所以不会再对你不好了,以后都不会了。”
白糖静静听着,他突然注意到,alpha说话的语气变了,明明是一样的声音,可语速和音调都在一个让人舒服的范围内。
这么一大段话下来,莫名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白糖差点就要信了。
如果没听到那句话的话。
“谢谢您……先生。”他垂下眼睫,可是哪怕失忆了,本性也不会变的。
再者,时间那么多,总会,想起来的,然后那一天,就是他完蛋的时候。
医生诊病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医生看着手里的脑部ct,说:“可能是短暂性失忆,或许很快就会记起来,又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了。”
他还是不能松懈,白糖神色灰败。
“那我就先走了,”蒋云书把一件满是信息素味道的西装外套放在病床上,“明天来接你回家。”
白糖垂下头,乖顺道:“……好的辛苦先生了。”
蒋云书走后,白糖发了很久的呆,回神时天都快黑了,他再次打开捐赠证书,来来回回地读了好多遍,完全不舍得放下,突然被子里的手机响了声,他怕是蒋云苏的信息,连忙掏出来。
周朝雨:我看到学校官网上公布了你捐了17万的感谢简讯,怎么回事?
白糖慢吞吞地打字:蒋云苏用我的名义捐的……他好像真的失忆了。
周朝雨之所以能和白糖在短短五天内熟稔起来,是因为白糖在校时,对周朝雨这个优秀的学长有印象。
心理疏导的第三天,周朝雨得知白糖是凤栖学子的时候,非常惊讶,“那你怎么……”
“因为我是个omega,”白糖说这些的时候,安静地望着窗外,长得过分的睫毛落寞地扇了扇,“分化当天我的父母就不管我了,我的外婆把我接过去,替我办了凤栖的入学申请,但还没毕业,外婆就去世了。”
剩下的不用白糖说,周朝雨也懂了,一个无依无靠、没有财产的omega在社会上的存活率几乎等于0,他周朝雨之所以能够到现在这种地位,完全离不开家庭的保护与支持。
白糖看着周朝雨回复的一个“嗯”字,把手机锁屏放回柜子里,缓慢地倒在了病床上,逐渐蜷缩起来,被子盖住了瘦削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流淌,他哽咽了下,“明明……明明当时我的思政成绩是班里最好的……”
第二天周朝雨依旧准时出现在病房,但他发现白糖的情绪相对于昨天来说,低落消极了很多。
结束后,他简单地和等候在门外的蒋云书说明了下情况就离开了。
蒋云书微微颔首表示感谢,他敲了敲敞开的门,“白糖,别下地,我抱你。”
白糖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全部放在一个小旅行袋里,他的脚尖本来都要碰到地面了,闻言又缩了回去,他紧张不安地坐在病床上,双手绞着无辜的床单。
“来。”蒋云书让白糖坐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左手提起旅行袋,“扶稳。”
白糖小小一只靠在alpha身上,看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似的,虽说的确是圈着蒋云书的脖子,但双手一点没放松,仅仅是搭着而已,全身都绷紧了。
昨天他们说好了回家之前先去做个全身体检,白糖全程都很安静也很配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腺体科的医生是个omega,对这种不守alpha德的alpha没什么好脸色,“你的omega腺体发育都还没正常你怎么可以终生标记呢?这有多痛你知道吗?”
蒋云书的脑子闪过小册子上终生标记的概念,他沉默,终生标记都做过了?算了,原主那人渣,也不意外。
白糖闭上眼是一大片的猩红,他看到了被强行标记那天奄奄一息的自己。
蒋云书被翻了白眼也不生气,他问:“医生,能问下为什么发育不正常吗?”
“这不得问你?”医生嘲讽地说,指了指白糖后颈腺体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暴力破坏、不正确标记或者先天性,看这样大概是前两种了,具体原因和具体治疗方案都得专门去做个腺体检查。”
蒋云书也是第一次看到白糖的后颈肌肤,安静半晌,他问:“那请问今天还有腺体科的检查预约名额吗?”
“没有,”医生没好气地说,“后几天吧。”
他抱着白糖走出腺体科室的门,说:“对不起,但别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糖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然一定会被吓到,因为此时此刻的蒋云书面无表情,眼神发冷,很明显是生气了。
第16章“狗狗……!”
因为周安得的是骨癌,所以蒋云书特地给白糖预约了个全身骨头的检查。
“蒋先生,你的omega,应该被人虐待过啊……”医生拿着几张x光片,指了几处给蒋云书看,“癌变倒是没有,但患者有好几处骨头都是断了再长回去的,还有骨裂纹,最严重的是左手手腕骨,在阴冷的天气时会发痛。”
或许是蒋云书抱着白糖进来时的维护姿态,又或许是蒋云书得体大方的谈吐与神态,给医生留下了个好印象,让人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那个虐待白糖的人。
总之蒋云书出医院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连坐在副驾驶的白糖都感受到了低气压,战战兢兢不敢乱动。
“抱歉,”蒋云书深吸一口气,搓了把僵硬的脸,“吓到你了。”
“没有的……先生。”白糖抿着嘴唇摇头,总之现在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蒋云苏失忆了,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他应该不会再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