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早就知道他和她的关系,纵使他做得再天衣无缝,施家也做得到把谋害宫妃皇嗣的罪名盖在他头上。
她爷爷的吩咐她拖到赵骥离开都没动手,施娢甚至不太敢回施家。
皇帝尤为在乎子嗣一事,赵骥刚走那天,便有人来护送她出去。
他们叫了她一声大小姐,施娢顿了顿,察觉到那群人是施家人派来的。
她坐在马车中,心有忐忑,却还是咬住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赵骥常去寻她。
施娢以为自己见到的会是她爷爷,但没想到掀开马车接她的,是她四叔。
她手里握住一支玉簪子,是赵骥送的。
施娢愣了愣,疑道:“四叔?”
施成秉点点头,道:“下来吧,四叔待会还有事,不便陪你。”
他平日就护着她,施娢犹豫片刻,小声问:“爷爷在吗?”
施成秉笑了,道:“此处是陛下为你安排的,除四叔外无人知晓。”
施娢微顿,忽然有些后悔没告诉赵骥这件事,他日后要是寻她,得白费许多功夫。
但她没敢在施成秉面前露出异样,只轻轻点头,弯腰被扶下马车,施成秉领她进去。
“陛下出宫一趟麻烦,他才送过御亲王,来见你便可能让别人怀疑,”他手背在身后,步子不疾不徐,“你日后若想做什么,告诉婢女,会有人来告知我和陛下。”
“四叔怎么有空过来?”施娢问。
施成秉道:“只这两日有些空闲,过段日子又要忙碌,你爹那边一切安好,不要挂念。”
施娢眼眶微红,道:“是娢儿无用。”
可要她用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子陷害赵骥,她也确实做不到,赵骥对她已经足够好。
施成秉顿足,只说:“家中事无须你担心,以后也不用担心御亲王欺负你。”
施娢一惊,她微微张口,却什么也没问,只安安静静沉默着,心想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知道赵骥总是去找她?
施成秉的话有些不太对劲,她心中微有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问:“四叔对他做了什么?”
他回头看她,施娢手紧攥住簪子,知道自己是施家人,不该问出这种话。
第42章难看
施成秉静静看着施娢,他样貌清俊,一身官袍衬高大,又大抵是做惯了上位者,视线里的打量意味让人不寒而栗。
施娢文文静静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她藏在衣袖下的手腕纤细,只要一捏就要断掉样,等她觉得头皮发怵了,他也什么都没说。
良久后,她有些站不住,他才道出一句若是想她爹了,他可以让她爹过来一趟。
这间宅院地处偏僻,四周都有侍卫把守,宅门口的有两座八仙如意纹的抱鼓石,皇帝看重子嗣,自是在住所上不会亏待了她。
施娢忍不住道了一句:“四叔,王爷他到底怎么了……”
施成秉看向她,只道:“娢儿,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施家女儿不该替旁人担心,施娢眼眶发红,咬唇,慢慢垂下眸,应声娢儿知道。他很少对她说重话,再问下去,他也不会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
施家和赵骥间的事,本就不是她这种处于为难境地的人该担心的,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簪子。
施娢和赵骥在一起的日子很长,她知道他厉害,但若他不防备她四叔,中招也是可能,可若疏于防范的是她四叔,也是一样。
她不该过问。
施成秉来去匆匆,他本就不是多言的性子,把她送到,正要叮嘱些事,便又有人来唤他离开。
他这一走,施娢来这两三天都没再见到他的踪影,她有孕,周围都是施家的人,伺候倒是尽心,但她每回问外边的消息,她们都说得模棱两可,施娢心中有数,大抵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施三爷过来看施娢时,她正坐在罗汉床绣小孩子肚兜,见到他过来,又惊又喜道:“爹怎么来了?”
“听你四叔说你近些日子兴致不高,爹给你带些东西过来。”
他手里带了戏院里新进的糖饯和最新的话本,施娢虽不大看戏,但喜欢看书,施三爷便要底下头找了几套上来,让她闲时解闷。
旁边伺候的婢女上前收了下来,施娢让他们都下去,她抬手倒了杯茶,请施三爷坐下,问:“爹,四叔最近在做什么?”
“不太清楚,”他坐在罗汉床边,犹豫一下,“你爷爷病了,现在府中的大事都在你四叔手上,爹也不好去烦他。”
施娢默然,施太师从前身子健朗,但他到底是上了年纪,时常大病小病不断,施家中最为出色的是她四叔,家中人都知道施太师没了之后,他该是施家的主心骨。
她顿了许久,问:“那王爷……”
王爷两个字让施三爷脸色微变了变,又想起施娢对赵骥看起来有些意思,赶紧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异样。
施娢看到了他的奇怪,低头继续绣东西,轻声道:“爹,不要瞒我,我这几日心情不佳,都是因为不知道他的消息。”
窗外阳光透进来,现在天气越发凉,一阵风吹过,黄叶便脱离树枝,犹如蹁跹起舞的蝴蝶。
她在担心赵骥,连提起他时都是蹙着眉。
施三爷叹口气道:“你也不用懂太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前几天早上,有人传回消息说御亲王路途中遇袭,死伤无数,路过的乡民发现死了好多人,就立马报了官,但御亲王至今不见踪影,爹觉得他凶多吉少。”
施娢手上的针猛地刺破温热指腹,一颗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她手指本就白得像块玉一般,这血珠一滑下来,显得尤为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