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拉了她的手,刚要教导两句,以后不可进人家就抢吃食,这样行事,太过无礼。可是话还没出口,那老妇人和里正娘子、小三子就进来了。
里正娘子把瑞雪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个遍,恨不得连骨头有几块都数个清楚,瑞雪很是不喜她这般评估物件儿的模样,但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淡淡笑着,看得那三人越发相信她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里正娘子接过那梅花簪,眼里闪过一抹贪色,瑞雪立时心下就是一突,连忙说道,“劳烦这位小哥儿去云家村送信,事后谢银二十两,到时候足够给母亲或是妻子去城里银楼打几只好簪子了。”
果然,里正娘子听了这话,立刻把银簪送到了儿子手里,嘱咐道,“去村北把刘家的那匹小马驹子借了,骑着怎么也比走路快。”
小三子应了,又问了问送信到谁家,就出门去了。
里正娘子和老妇人不知是怕瑞雪私下跑掉,还是存了巴结的心思,一直陪着瑞雪闲话儿,连她去个茅厕都要跟着,看得妞妞直瘪嘴,把手里的木棍握得紧紧,好似就等着姐姐一不耐烦,她就上去赏两个婆子几棍子。
再说那小三子借了马驹子,虽说骑术不精,但是对付着,也终是在午前赶到了云家村,村头几个老头儿和小孩儿在闲话,不时叹上两声。
其中云小六的老爹也在,想着赵家没了赵娘子,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娶进新人,到时候作坊里有了变动,那自家儿子的差事还能保得住吗,就算保住了,新人怕是也没有赵娘子那般大方厚道,家里马山就要娶进的儿媳,要翻新的瓦房,都是要儿子的工钱来还,他就更愁苦了,不时抬头望望天空,默念着,老天爷可要保佑赵娘子平安无事啊。
其余老头儿虽是没有儿女在作坊上工,但是因为年纪都不小,赵家出名的敬老,每到年节,虽然与他们几家没有什么深厚交情,也会送些吃食过来,他们心里很是承情,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赵家有何惨事,同样都是满心的惦念。
众人正同样愁苦,见得小三子骑着马驹子,磕磕绊绊的从远处跑来,就问道,“那后生,你这是从哪里来啊?”
小三子跳下马背,两腿儿打着哆嗦,缓了好半晌,才道,“老伯,我要找咱们村里的赵家,要往哪里走啊?”
“赵家?”老头儿们听得这两字,都是直起了腰,高声问道,“你找赵家何事?”
小三子不知道他们为何这般,有些怯懦的往马驹后缩了缩,说道,“嗯,有个大肚子妇人早晨到了我们村子,说她是赵家的主母,托我来送信儿,要人去接…”
他这话还没说完,几个老头儿已是瞬时孙悟空附身,腾得就跳起了三尺高,哪有还有半点儿老态,抓了他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高喊,“赵娘子,有消息了,赵娘子没死啊!”
村里各家正是做午饭的时候,年轻后生们还在山里帮忙寻人,剩下一些年纪稍大的,蹲在院子里做些小活计,听得这喊声,立时扔了手里的物件儿撒腿就往外跑,很快,几个老头儿和小三子身后就汇聚了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往赵家跑去。
赵家作坊里,这两日也没人有心思做豆腐了,早早给城里的酒楼掌柜们送了信儿,然后能帮忙的就都上山了,风调雨顺看守着大门,不时出去望望,英子几个则在后院照料着不吃不喝的两个小丫头和老嬷嬷,张嫂子和翠娘眼睛肿得只剩了两条缝儿,强撑着带了王嫂子和几个小媳妇儿,替赵家看守着账房和库房,打理众人的饭食,一闲下来,就要抱在一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