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业信步入内,自东厂番子手中,借过笔墨来,铺开一张洒金白棉纸,挥毫而就——
尚书左丞晏南业,有妻牧氏年少,四载来夫家,闺门颇瑕疵,犯七出之淫,与人有奸,古制有分离。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年月日。
这并非和离书。
而是弃妻的休书。
牧惜蕊双目通红,根据《云煌律疏议·户婚》,“七出”和“三不去”的礼教,具备条件,丈夫可以不经过官府,自行写成休书,由男女双方家主、双亲一起署名,则可弃妻。
晏南业刚写完,晏泱作为晏家家主,就立刻签上了名字。
慕听雪作为晏氏主母,也一并署了名。
这代表了男方家里的态度,休妻是铁板钉钉的了。
“南业,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么?我们还有弘儿!”
牧惜蕊心如刀割,把孩子搬出来,打感情牌。
直到休书摆在她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爱着他的……她深深地渴望着与他亲密,得不到,才会崩溃地向外所求。
晏南业长袖之下的手,缓缓捏紧,声音沙哑:“晏宏我会好好照顾,莫为我们父子,相误了青春。”
他也曾打算,好好与她过日子,彻底抛却订婚期间的不愉快和背叛。
他给她送珍珠发簪,他把俸禄和铺子一并交予她打理,他每年都给她精心准备生辰礼物,今年元宵灯节的两只花灯,他都买好了,准备送给她和孩子的……
作为一个接盘的超优质老实人,二表哥还是被狠狠打醒了。
高彦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