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百姓极淳朴,很多家庭不止贡献出了棉被,甚至把春秋用的薄被都一起拿出来了,完全是一副日子不过了,跟雍州反贼同归于尽的架势。
雍州的覃岭王府,遭到了大清洗。
地面都变成了粘稠的朱色。
谢邑花了大价钱养门客,足有千人之众,这些士人到了生死存亡时刻,逃得逃、散的散、死的死,最后只剩下不到百人,全部被慕听雪下令打入府衙大牢,等候押解入京。
这群人在牢里十分狼狈,要么哭,要么求饶。
唯一清癯老者,梳着道髻,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坐于潮湿发霉的稻草之上,似是早已料到命中有此一劫。
慕听雪定睛这么一瞧,觉得很是面熟。
这不是在天璇街上,帮自己破了穿堂煞的那个白胡子算命先生么?
破煞之后,分文不取,还下了一句“日照龙鳞万点金”的批语。
她当时以为,这算命先生只是看天气不错,即兴吟诗;后来,当她下定决心夺权夺位,再回首,顿时细思极恐。
古时候的君主、诸侯,会招揽一些“异人”至麾下,以窥天命。
想来,这位算命先生,应该就是一位被谢邑招揽入麾下的“异人”了。慕听雪这才明白,自己当初尚未恢复公主身份在云都开铺子做生意,就已经被多方势力暗中监视了。
慕听雪下令,把白胡子算命先生请了出来,单独审问。
“敢问先生尊号。”
“贱号仰城。”
仰城先生,手脚几十斤的虎狼镣铐,依然对着长公主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