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保持着罐子失手掉落的姿势,面对皇帝的发问,半晌没有接话。
他心中念想翻腾不休,始终没想好如何作答。
要是皇帝刚见面的时候,问自己能不能撰文。
那王世贞定然能立马一挥而就。
但当皇帝说出先前那番话后,再问他能否撰文,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尤其那一句,圣人难道不会错吗?
个中含义,实在太复杂了,甚至让王世贞都不敢深思。
骆思恭站在一旁,其手上的瓶罐,纺布上点缀着斑斑蛋黄,并无什么出奇。
但看在王世贞看来,其中却是有不可言说的莫大恐怖。
他眼中下意识闪过一丝惶恐。
萤虫到底是腐草化生,还是成虫交媾所出,王世贞不清楚,也并不关心。
吟草咏花,歌物颂事,都是借物喻人的意象罢了。
谁没事鼓捣一堆弄来交媾,还天天趴着看这些玩意?
还有没有一点士大夫的风度了?
甚至于,《礼记》就算真有错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学问做到士林魁首的地步,哪里还会信什么“万世不易之法”。
大家对着经典一通涂涂改改,把自己的想法,包装成是圣人的意思,才是士林常态。
若非如此,哪来这么多经学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