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刘长墨恍然大悟,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这个阮姑娘不仅孝顺祖母,还颇得中年妇人喜爱。当真是心地良善又至孝之人。”
封瀛翻书的动作一顿,少见得从喉间溢出一丝冷笑。刘长墨听了便道:“难道子越你不这般认为?”
封瀛给了他一记“自然不是”的眼神,刘长墨不由来了兴致:“那在你看来,那阮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封瀛没有立刻答他,握着手中书册出了片刻神,似乎是在斟酌该用哪个词形容阮筝才好。
刘长墨却在此时抬手轻咳两声,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今日天气突然转凉,他出门时吹了点冷风。小厮见状立马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了过来,结果那帕子一递过来刘长墨不由看得愣住了。
封瀛自然也瞧见了。这么一方绾色的帕子,帕角处还绣了几片荷叶,怎么看都不像是刘长墨会用之物。
小厮也是一脸茫然,见自家公子和慎亲王都盯着自己,吓得脖子一缩,原本想说是在青雀庵的时候不小心把帕子掉了,捡起来的时候与人搞混了。这会儿却是不敢说出口,只喃喃道:“小、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许是搞错了?”
这话便极有深意,可以任人随意猜想。不说封瀛连刘长墨一时间都给想歪了。
上回阮筝往他的诊金盒子里藏私印的事情他已然知晓,如今又得了她一方帕子,难免会往别处想。
难不成真像封瀛说的那样,阮姑娘这是盯上他了?
后背无端端蹿起一股凉意,刘长墨还想再分辩两句,却见封瀛已经懒得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他低下头重新将目光落到了书册之上,只是片刻后才淡淡地吐出一句话:“无利不起早。”
阮筝并不知道自己在封瀛嘴里成了这样的势利小女子。她欢欢喜喜从青雀庵接回了祖母,将人重新安置在了原先的宅院里。
那院子从前便是老太太的屋子,她离开这些年富平侯一直着人悉心照料,是以并未荒废。此番将她接回院子里里外外自然收拾一新,又从侯爷处加派了嬷嬷丫鬟等一应侍候的人过来。
那空了许久的宅院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比起当年老太太离府前更显人多煊赫。
老太太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回府后又喝了汤药,自是累得睡了过去。晚膳便只有富平侯与长公主还有几个儿女一道用了。
饭桌上年幼的三少爷阮笙没心思吃饭,还得丫鬟婆子端着碗追着喂才是。旁边宋姨娘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站在那里侍候侯爷公主用膳,被使唤得团团转。
富平侯因长公主主动接回母亲十分高兴,待她亲和了不少,自然就冷落了宋姨娘。一屋子都是人精,自然看出今时不同往日,除了天真傻气的三少爷,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二姑娘阮茱听着父亲一口一个“筝儿”地夸奖长姐,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自小她就知道自己与姐姐不同,她独得母亲的宠爱,从来都是这府里最受宠的小姐。姐姐除了比她身子康健比她美貎比她更有才情外,吃穿用度全都比不上她。
可那些偏偏都是她最想要的。谁会想要拖着个病殃子一般的身子,每日与汤药为伍。这些年她喝多了药,如今尝什么都带着一丝苦味。
从前只是唇舌之苦,如今听着父亲如此夸赞姐姐,她是连心都一并苦了起来。
但当着父亲的面她也不敢造次,只是开口时到底夹了一丝酸味:“我这些日子整日喝药,都不知道姐姐竟这般厉害,已办成了这么多事儿。说来也巧了,本以为我们府里要少一桩喜事,现在祖母回来了,喜事倒也有了。”
她前一桩指的是跟南国公府联姻的事儿,虽没明说但谁都听得出来。且她故意将这两桩事情放在一起说,怎么都有点儿意有所指的味道。
阮筝这些日子确实做了不少事儿,一面搅黄了自己的婚事,一面又接回祖母讨好了父亲。说起来似乎所有的好事都落到了她头上。
富平侯府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可长公主是什么都听出来了。一时间她竟有点回过味来儿,自己这是让阮筝当枪使了一把?
阮筝一见长公主的神情便知道妹妹这话什么用意,她当下也不分辩,只笑盈盈地回了一句:“接回祖母是父亲的意思,父亲纯孝,女儿们以后自然是要学的。”
这话又让富平侯乐了一阵儿,当下还让人赏了阮筝一堆字画墨宝。
阮茱一击未中,不由暗暗抿了抿嘴。阮筝斜眼瞧见她那模样,心里不由暗笑。
她这个好妹妹当真是极好的,她还记得梦里的那些情形。估且称之为上一世吧,上一世她一直拿阮茱当胞妹看待,事事为她筹谋。却不料在她被南国公送进慎亲王府香消玉殒后,竟能听到她对长公主说的那番话。
“她从前仗着美貌仗着身段,事事出头拔尖压我一头。如今她死得这般惨,母亲我当真是痛快极了。她不过是个贱婢之女,死前还得慎亲王怜惜,也算是便宜她了。”
阮筝这才知道,原来世人皆有两副面孔,从前一直以为娇弱如莲花般的二妹妹,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夹心丸子。
幸好她知道得还不晚。
在正厅用过晚膳后,几个孩子各自回房去。富平侯今日照旧是歇在长公主屋里,准备明日一早携公主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长公主本想留阮茱说会儿话,见丈夫留宿自然欢喜,便让女儿赶紧回屋歇息去。
阮茱离开后却未径直回自己的院子,反倒是顺着去文茵院的小道一路向前,快步追上了走在前头的阮筝。
只是她到底身子骨弱,才走这么几步便已气喘吁吁。
阮筝一早就知道她会来追自己,故意走得快了些。这会儿见妹妹脸色苍白,不由“惊”道:“二妹妹走这么快做什么,有什么事儿想同我说,派你身边的人过来便是了。”
阮茱勉强挤出个笑意,轻声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几日三皇子妃要在府中办个赏春宴,我、我想求姐姐送我幅画儿。”
阮筝昨儿就收到了三皇子妃派人送来的帖子,所以她料定了妹妹会来找她。
自小到大她与阮茱走的便是两条路。她以容貌惊艳世人,而妹妹身子不好便只能以才情得几分亲眼。
只是说起书画一道,阮茱远不及她。从前那些令她闻名京城贵女圈的画作,几乎都是出自阮筝之手。
以往当她是亲妹,自然能帮则帮。今时却是不同往日,阮筝借着夜色的掩映翻了翻眼皮子,淡笑道:“不巧了二妹妹,我今日帮祖母煎药伤了手,这几日都拿不了画笔了。”
第17章天鹅肉这人走路不长眼睛吗!
夜色中,阮茱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阮筝与她面对面站立,借着丫鬟们手中的灯笼,一眼便看到了她眼底深深的阴霾。
阮筝只当没看见,依旧笑盈盈地望着她:“也怪我平日里这样的事情做得少,本想给祖母尽一份孝心,结果反倒弄伤了自己,还搞得祖母要叫素喜姐姐照顾我。”
阮茱被她的话拉回现实,一下子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温柔如水的侯府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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