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惊无险。言轻知道自己可能紧张过头,但没办法,今天下午的经历的确给他留下不少阴影。
然而宿舍还是没有人回。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地上,宿舍里空空荡荡,其他几个床位都空着,被子整整齐齐叠好,书本也是错落有致地摆在书桌上,仿佛主人随时有可能回来学习。
言轻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他以为,至少有那么一两个人已经回来了。现在晚上十一点,宿舍一般十一点半就会熄灯,十二点锁门,除非他们打算夜不归宿。言轻知道有男生通宵泡吧泡KTV,但他总觉得这三人不是这种情况,他们看上去,也没关系好到会约着出门通宵。
最晚十二点也会回来一个吧?言轻心想,他在书桌旁坐下挑了一本书看,打发时间。结果他好巧不巧挑中一本悬疑小说,还看入迷了,一边心惊胆战一边被作者的文笔吸引。
有人敲了敲门,言轻起身去看门,心还留在剧情上,然而打开门发现什么人都没有,整条走廊静悄悄的,他嘟囔着“敲错了吧”一边关上门。
走回书桌旁再打开小说言轻才察觉到不对,动作还维持这翻书的姿势,肌肉和表情已经僵住了。
门口没人,那刚刚他头顶上有人吗?
整条走廊那么安静,旁边的宿舍门都关着,谁会敲错了门以后马上消失的?他怎么也得听到另一扇门关门的声音吧?
言轻一颗心凉下去。
“这就是炮灰吗?”他麻着脸看向0126:“总是能被鬼第一时间缠上,怪不得死那么早。”
0126说:“您别怨我,我和您一样遭罪,现在我恨不得和墙融为一体。”
0126离开言轻的怀里,把自己往墙上贴。
言轻站在门口僵了一会儿,没有其他动静,仿佛他刚刚多想了。他把手伸进口袋里,又摸到了那枚戒指。
冰凉的触感。
宿舍的灯还亮着,但丝毫无法带来温暖。
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才是最恐惧的,他害怕小小的房门无法阻止鬼进来,但也不敢出门,在自己宿舍,至少还有个佛像保他,门外可什么都没有。
是谁敲的门?
是校花……还是那双手的主人?
很久很久都没有其他动静,言轻都快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僵硬地又在桌边坐下,掩饰般拿起小说。
这次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然而门外又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甚至连间隔节奏都和刚刚一样。
言轻放下书,鼓起勇气问了一声:“谁啊?”
没有人说话。
他身躯微微发抖,不知道旁边早已立了一个影子似的人,怜惜地看着他颤抖。
殊不知,他自己害怕,门外的东西比他还害怕。
既渴望着里面那个替死鬼,又再也无法靠近一步,里面的东西比她更凶。
一扇门外面黑气缭绕,里面血气冲天,甚至从门缝里往外溢出!
敲门声又停止了。言轻白着脸,无声走过去把门反锁。
他把灯关上,这样门外的东西就不能从门缝里看到他的影子,从而判断他在哪。
然后他做了一个很丢人的动作。他趴下从门底的缝隙里往外看。
直接和一双血红的眼球对上。
这是言轻第一次这么直接,这么近地和校花打照面,他大脑在那一瞬间空白了整整二十秒。
他知道校花头朝下,从门缝里往外看不明智,但他的人设要求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房门并没有猫眼,所以他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心理准备做好,他控制不了本能反应。
他差点摔一跤,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大口大口地呼吸,嗓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脸色白的吓人。
椅子被他撞翻了,混乱间不知道还碰倒了什么,右脚跟被绊到,他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浑身冷气缠绕,他没忍住痛地掉下眼泪。
太疼了……
人影充满怜意地单膝跪在他面前,冰冷的唇凑上去,舔舐他的眼泪。
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当一个凶物足够邪门的时候,即使是含糊不清的话语也得忌讳,忌讳,再忌讳。言轻的小把戏对付其他邪物可以,甚至校花和无头尸这种都可以骗到,但对黑影来说却失去了作用。
言轻当时以为自己没有直接承认,但忽略了当时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红蜡烛。
红蜡烛,白糯米,红白喜事。
“我已经结婚了……”
“他已经死了……”
“是阴亲吗?”
容貌漂亮胆怯的人没有说话,他不敢说,不敢说最后一个字。
但是已经没有区别了。
活人和死人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黑影将自己的妻子搂入怀中,紧密地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黑影垂着眼眸亲吻,手指松了松,像是松开了什么禁锢一般。
敲门声骤然大了起来,力度大地不像正常人的力气,门都被敲变形了。
“让我进去呀——”女生尖锐的嗓音响起,“让我进去呀——”
“我知道你在里面——”嗓音越来越尖锐,仿佛刮在玻璃上一般刺耳。
我、看、到、你、了。
言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懵了,好像血液凝固,无法经过大脑,就连思考都凝滞了,本能只知道往后退。
他退进了一个怀抱,却以为是一团冷气,仍旧茫然慌张地看着摇摇欲坠的门。
黑影却只顾着吻去他满脸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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