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鸣响后,但见烟尘滚滚,马匹踏尘而去,年轻的子弟们冲进了猎场。
待皇帝坐下,有蒙古大臣轮流过来说话,不消片刻功夫,另有侍卫匆匆而来,在皇帝身畔低语:“皇上,猎场里有好些形迹可疑的人,比您之前交代的,要多一些,照您的吩咐臣等没有捉拿他们,但是现在人多了些,只怕阿哥们的安全受到威胁,还请皇上示下。”
“多了些人?”玄烨眉头紧蹙,他只知道九阿哥从洋人手里买了一些火枪,这次带着出门的人里,有生面孔,并不是他府里的人,担心九阿哥会有什么企图,一直派人死死地盯着,但没察觉别的人还有什么蹊跷。
今日他是故意不出猎,就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趁机在猎场上耍花样,此刻听说多了些人,静下心来想一想,想起这些日子大阿哥和太子走得很近,起初只是觉得他们继续着送亲路上的那场戏,在他面前做好兄弟,现在看来其中或许就有猫腻。
心中的恼怒难以平息,含恨吩咐道:“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伤了性命,朕不怕丢脸,你们放手去做。”
那侍卫得令,神情紧绷地匆匆而去。要知道,如果那些形迹可疑的人,真的是九阿哥手下且带着火枪的话,刀箭再快也快不过枪药,而草原开阔无边无际,枪响会散在风声里远处未必听得见,真的出了事,赶过去恐怕来不及。
可那么多阿哥那么多宗室子弟,他们到底保护哪一个好,他们的人手终归有限,跑丢了几个,就赶不上了。
这一边,马匹散入猎场,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各自追逐猎物而去,十三阿哥怀里坐着懵懂天真的小十八,他只能慢慢骑马,带着弟弟在边上晃悠,早就被兄弟们甩开了。
胤禛策马而来,见前面十四弟和侍卫交换马匹,追上来问他怎么了,胤禵翻身上马,不介意地说:“我那匹马嘴馋,出发前吃了个饱,这会子跑不动了。”
胤禛多嘱咐一句:“你别横冲直撞的,和兄弟们争也罢了,别伤了部落子弟,不然皇阿玛脸上会不好看。”
十四不耐烦,笑话兄长:“四哥你就是这样。得了,咱们分开走,不然看见你,那些野兔羚羊就该先吓跑,四哥你身上的气息,方圆十里都让人心惊胆战,人都害怕,何况那些畜生。”
“混账东西。”胤禛笑骂,弟弟却嘻嘻哈哈地扬鞭而去,他知道这是玩笑话,根本不介意,既然十四不想他跟着,便也另往一处跑去。
胤禛也难得放开怀抱,草原辽阔让人心旷神怡,他快马疾行,竟把随侍甩在了身后,便勒马慢走几步。
马匹绕过一个小土丘时,恰见太子和几个随从在那里,太子正瞄准了远处的羚羊,张弓搭箭,胤禛饶有兴趣地看着,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下意识地循着光线找去,竟看到草丛里埋伏了不知从哪儿来的人,他手里端着的东西,刚刚便反射了阳光投在他眼中,似乎是太过全神贯注地盯着太子那里,根本没看到自己来。
胤禛翻身下马,眯眼睛仔细看,惊觉那人手里端着一把火枪,枪口正对着太子,心中一颤,转身从马背上拿下弓箭,张弓拉箭手指一松,利箭嗖嗖飞跃而出,与此同时,一声枪响震撼了人心。
京城深宫中,佛龛前跪坐的岚琪,手里的珠串好端端地洒了一地,虔心诵经的她被珠玉落地的劈啪声惊醒,看着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心里头像是被谁挖空了一块似的,本平静如水的人,心头顿时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