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嫔因从戴佳氏开始阵痛就盯着到现在,现在松口气直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累得要回去歇着,只有岚琪和布贵人还在,布贵人说,“你要不要去乾清宫禀告一声?”
岚琪倒是忘了这一茬,想了想还是摇头:“我才和皇上从外头回来,虽然皇上只去了几天,宫里的人恐怕也把脖子伸长了,还是不要去扎眼的好,姐姐让盼夏去禀告一声,先天不足的事先简单说了,要紧的是说母子平安。”
她一边说着,从乳母手里抱过孩子,虽说都是玄烨的儿子,因生母不同,兄弟之间长得并不十分相像,要说和胤祚最像的还是四阿哥,可惜亲兄弟不能在一起,心里暗暗想到这些时,边上乳母却过来屈膝在地上,口中说:“前几日戴答应召见奴婢,嘱咐奴婢说,若她生产后没了性命或晕厥过去,让奴婢一定向娘娘您求个恩旨。”
岚琪蹙眉:“我能下什么恩旨?”
乳母俯首道:“戴答应说不管生男生女,她都没有资格抚养,如果德嫔娘娘不嫌弃,还求您将小阿哥抱去永和宫。”
“我有六阿哥,照顾不过来,这里有端嫔娘娘在,若是不送去阿哥所,自然是养在端嫔娘娘膝下。”岚琪说罢这句,低头看怀里抱着的娇小婴儿,如今她习惯了怀抱胤祚,甫出生的孩子抱在怀里就跟棉花团似的没分量,“这件事我自有话与戴答应讲,你做乳娘的不该操心这些事,照顾好小阿哥才是你的天职,小阿哥天生不足,你更要费心照顾,将来阿哥长大了总不会亏待你。”
乳娘叩首称是,岚琪让她把孩子抱过去,又说道:“钟粹宫里的主子是端嫔娘娘,你们做下人的没有分寸可不成。”
此时布贵人折回来,因戴佳氏晕厥也没什么可等的,两人便结伴回永和宫,岚琪如今已习惯了永和宫的宽敞,对钟粹宫虽有旧情,可才待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觉得压抑,倒也不是心里压抑,实在是钟粹宫里人太多,比不得这里自在。
来时纯禧和端静正围着乳母逗六阿哥,进门就听见端静奶声奶气说:“胤禛长得像小弟弟。”纯禧就在一边纠正她,“傻子,当然是弟弟像哥哥,怎么会是哥哥像弟弟,总有先来后到吧。”
岚琪和布贵人进来,端静就娇滴滴来告状说姐姐骂她是傻子,布贵人哄了几句,说德娘娘要休息了,让她们别处玩儿去。
之后随岚琪到寝殿来,她一路风尘尚未洗去,懒懒地洗漱换衣裳,拆了钿子头面,歪在炕上用手打着扇子说:“宫里头还怪热的,我在园子里夜里冷得要加被子了。”
“宫里头人多,人多的地方自然燥。”布贵人端茶来给她喝,姐妹俩在炕上对坐,岚琪见姐姐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便问,“是不是胖了?”
“看不出来,我是瞧瞧你瘦了没有。”布贵人笑着说,“皇上离宫后我才听说你病了好久,没想到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心里担心见到你憔悴的模样,这会儿瞧着还不错,实在好。”
岚琪含笑说:“皇上带了熟悉我脉案的太医去,两服药下去就好了。”说着却想起这几日与玄烨的云雨缠绵,不禁脸红,将话题带开说,“姐姐也清减许多,又是苦夏吃不好?”
“我还有什么心思苦夏,端静长个性的时候,似是自知金枝玉叶,脾气越来越大很难伺候,我差点还和端嫔娘娘红过脸,娘娘她一味地宠溺,都要把丫头惯坏了。”布贵人叹息着,目色又见迟疑,犹豫了须臾才说,“你别怪我多嘴多事,我只是旁观看的,没有做得过分。”
“姐姐要说什么?”岚琪自责之前说了太严肃的话,让布贵人不自在,可却听她继续说,“贵妃娘娘对四阿哥很宠爱,可宠得有些过了,承乾宫里但凡哪个奴才怠慢一些或惹四阿哥哭了,个个都没好果子吃。一整个夏天承乾宫传了多少回板子,门口跪晕了多少宫女太监,大家都是看见的,我心里很不踏实,这不是给四阿哥招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