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家里也有女人烦,算是能体谅弟弟,笑着问:“哪个寻死觅活?侧福晋?没了孩子是挺可怜,你担待些。”
“是嫡福晋。”常宁蹙眉,“府里人都传说她下毒手害死俩闺女,宗人府那里似乎也有些眉目,她这两天上吊抹脖子的闹,说不把她绑了过堂问个清楚,就让她死了好。她这一闹,又折腾几个侧福晋,我真是恨毒了,哪天不管不顾,就上奏皇上休了她。”
福全听得心里也毛躁,气哼哼说:“这些个女人放着太平日子都不要过,成天的闹,你且让人好好查查,若真是她下毒手,俩侄女连带乳母丫头四五条人命,够她受得。这种泼辣货,就该下狠劲唬住,你心疼哪一个,扶了正房就是了。”
“若真那么简单,弟弟我也不愁了。”常宁一声叹,好些是身不由己,又与福全嘀咕了几句,两人渐渐离了皇城。
而这一晚德贵人自然留在了乾清宫,隔天径直回慈宁宫,预备除夕元日的事,和苏麻喇嬷嬷忙里忙外,各宫妃嫔来请安时瞧见,也不见她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温柔谦和的模样,哪儿有半点宠妃的架势,又因两宫心情都好起来,众人也不敢在大年节上惹麻烦,彼此客客气气的,吃醋拈酸的事儿,只等日后再计算。
转眼就是春节,元旦这日皇帝奉太皇太后一起登午门城楼,向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宣告西南大捷之事,后宫妃嫔皆按品大妆等在乾清门后,待太皇太后和皇帝归来时齐齐贺喜拜年。
这日虽天气晴好,但耐不住风大,清早起来恭送太皇太后和皇帝往前头去,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饶是阳光渐浓,也暖不起被风吹冷的身子,佟贵妃这里站得很不耐烦,青莲偷偷塞了个手炉给她藏在袖笼里,才舒口气时,后头一声惊讶,转脸过去瞧,后头跌下去一个人,几个宫女正拉着站起来,瞧着那人有几分眼熟。
“站不住就回去吧,又不是毒日头下暴晒,一个个那么娇贵。”佟贵妃冷然一言,目光悠悠转在温妃的身上,她也正从那个答应身上收回目光,嘴角不知为何含了几分笑意,看得佟贵妃心里毛躁,想起曾经钮祜禄皇后厌恶自己,说年纪小小心狠手辣,如今自己长了小钮祜禄氏几岁,果然看着她的不阴不阳城府心机,才体会自己为何会被讨厌,想起近日种种,想起玄烨那几句无情又无奈的话,心跟着身子一点点冷下来,扭过头对青莲说,“一会儿咱们,跟着温妃的路走。”
青莲不理解,也不敢多问,只管低头陪着静候前头圣驾归来,又等多半个时辰,炮声骤响惊得人心府震撼,知道是午门礼炮轰鸣,不曾慌乱,都昂首挺起腰杆,感沐天朝威严。
之后再半个时辰,佟贵妃脚下已然酸痛,待终于有动静,便见两乘銮驾进了乾清门,玄烨先下来,亲自搀扶祖母落脚,换宫内行走的软轿,太皇太后瞧见众妃嫔等在此处,笑悠悠说一句辛苦了,瞧见岚琪在人群里,毫不顾忌地便让她跟自己走,众人虽然羡慕,好在不是跟皇帝走,还不至于嫉妒。而皇帝则已启印要忙国事,也不会领着谁回去,待两宫都离了,众人才四下散去,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自然是佟贵妃和温妃最先离开。
温妃这边要往宁寿宫去,不紧不慢地走着,后头忽然跟上来一群人,冬云赶紧告知是佟贵妃来了,便与主子一同避让在路边,而佟贵妃赶过来后,却对她说:“一起走吧,本宫也要去给太后拜年。”
温妃端得礼数,面上却不减傲然之色,含笑应了随佟贵妃同行,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竟也有一日走在一起,宫女太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瞧着两人在前头并肩的模样,冬云和青莲互相看一眼,都只是无奈地笑。
这边佟贵妃已开口说:“太后是先帝继后,今天这样大的场面,皇上却没让太后也同行,倒是挺奇怪的。”
“太后本人不在意,说不去更好,她经不起大场面,怕登了城楼反而腿肚子打颤,怕给皇上丢脸。”温妃缓缓说着,“贵妃娘娘不必费心,免得传出不好听的话,搅得太后与皇上母子不和。”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时常伺候在身边,臣妾当然清楚。”温妃转过脸来看佟贵妃,“娘娘怎么也想起来去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