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贵公子 !
张业以为自己听错了。
百济国王?
这百济也不算是小国了,主要问题是,百济国一直为虎作伥,和高句丽相勾结,彼此互为呼应。
若是大唐大相讨伐,要灭百济国,其实也不容易。
一方面是百济国和大唐之间隔着一个高句丽,若是从陆路出征,就必须先灭高句丽,方才可灭百济。
可若是从海路,眼下这娄师德固然带着十数艘巨舰,两千不到的将士而已,这些人马,不过是杯水车薪,又怎么会……
他看着娄师德,满脸警惕。
娄师德却懒得理会这张业,在他看来,张业这等小县令,格局太低,没办法沟通,却是招呼将士们道:“去,将俘虏和金银珠宝都押运上岸。”
张业此时却是不敢贸然了,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还没有旨意直接确定娄师德乃是叛贼,这场公案,还没有结束。
既然如此,那么娄师德就还是校尉,这娄师德乃是雄州的校尉,论品级,可比他这县令要高上一头呢,哪怕此人疑为叛贼,却还需以上官之礼待之。
因而,张业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一面悄悄吩咐人小心的提防,却一面又乖乖跟在娄师德的后头,且看看着娄师德到底是什么举动。
这沙滩上的气氛很紧张。
一艘艘的舰船,都停泊在港湾处? 大船里的人,放下了一个个小舟,随即开始向陆地运送物资和人员。
这海面上? 许多的小舟? 密密麻麻的? 让张业看的头皮发麻。
娄师德却颇有兴致地道:“之所以在这三会海口登陆,就是因为此地乃是河运的中心,到时大量的物资? 只怕要通过水运送至长安去。除此之外? 本官需带着百济王,日夜兼程赶往长安,这是天大的事? 所以少不得需疏失匹快马? 越是神骏越好? 放心? 不会亏待了你? 现在……我有钱。”
娄师德说着眉飞色舞? 意气风发的样子。
怎么不意气风发?这下子可以吐气扬眉了!
张业却听着心里则是满是疑窦,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却只好回应:“这个好说,下官自会准备。”
虽是应了,却还是有所担心? 心心念念的小心提防。
几艘小舟已冲上了沙滩? 而后? 便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浑身捆绑? 面上鼻青脸肿的被水手们扯上了岸,他口里哇哇大叫,不过语言却是不通。
这肥头大耳之人? 随即便被押至娄师德的脚下。
娄师德眯着眼,打量着这肥头大耳的人一眼,而后咧嘴,又乐了:“你看此人,便是百济王,说起来……还真亏了扶余威刚啊,此人被我们扬州水师击溃之后,转过头便降了,这扶余威刚还是百济人的宗室呢,此人一降,便言听计从,表示要做先锋,随本官一起袭了百济王城,说是百济王城里,定然没有准备,只要咱们突然袭击,定能大获全胜。而且百济的军马,精锐都陈列于新罗的边境,王城空虚,定能一鼓而定,哈哈……当初我还怀疑这家伙有诈呢,不过……我既去都去了,怎么能空手而回呢?反正自出了海,我们扬州水师上下的将士,都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了,深入虎穴,九死一生而已。你看这百济王,听闻我大唐天兵到了,就立即吓得面如土色了,我等杀入王城去,一通乱杀,他虽有禁卫千人,困在宫城内,倘若当真硬气,一面拼命抵抗,一面招呼其他各州的军马勤王,我还真未必能奈何他!哪里晓得,这家伙也是个怂货,我们弄了点火药,在宫城外弄出了一点动静,他便吓得让人开了宫城,宁愿要做安乐公,也不敢抵抗了。”
说着,娄师德狠狠地踹了百济王一脚,这肥头大耳的人,口里哀嚎一声,随即又是泪流满面
张业看的眼睛都直了,眼前这么个人,就是百济王?
若这娄师德所言当真,那么……就十分可怕了。
这就说明,娄师德以区区十数艘舰,两千将士,先需歼灭百济水师,这百济历来以水师称雄的啊,这是何等的功劳。
此后又深入虎穴,攻入百济王城,虽然娄师德说的轻巧,可这个过程,一定是惊心动魄的,若是没有慷慨赴死的决心,没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大多数人,只怕都会选择见好就收。
而这娄师德,果然是个狠人啊,居然真来了一个邓艾出奇兵灭蜀国的把戏,带着一批水手,就敢对百济国的王城发起袭击。
这中途若是有一分半点的变数,都可能导致灭顶之灾。
过了片刻,便见扶余威刚和自己的儿子扶余文,被人押了来,此二人的待遇,显然比百济王的待遇好了很多,并不见被捆绑,气色也还不错。
不过扶余文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显然他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
扶余威刚却是低声呵斥道:“哭个什么,我等现在为大唐立下了赫赫功劳,也为大唐去除了心腹大患,自该笑才是。”
“父将……”扶余文依旧笑不出来,却是愁眉苦脸地道:“可我们是百济人啊。”
扶余威刚便压低声音道:“你懂个什么?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比自己的性命更打紧了,你我父子,手中的水师全军覆没,为了保住性命,降了大唐,就算是逃了回去,大王也定要杀了我们立威。我们的家眷,也都在王城,倘若我们不带唐军杀回去,他们得知我们降了,这一家老小,也难免要遭罪。想要活命,要好好的生存下去,保护这一家老小,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唐军做马前卒,只要没有了百济国,我们就不算是叛臣了,现在你我父子立了功劳,将来的际遇,总不会太差,大唐需要一个榜样,才可以让四海宾服,所以到时,你我父子必不失高位。”
“而至于百济,你这蠢货,现在还没看明白吗?当百济的水师无法压制大唐水师的那时起,百济这区区半岛小国,惹怒了大邦,又有新罗人虎视眈眈,而高句丽人自顾不暇,败亡只是迟早的事,百济的社稷,今日不亡,明日也要亡于其他人之手,这是大势所趋,已非人力所更改!今日你我父子不做先锋灭了百济,他日……便是别人踊跃做归降了。做事,就要像为父一样,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可事情一旦想定了,就得把事做绝,决不可妇人之仁,也不可瞻前顾后,降都降了,还想自己是否会伤天害理,良心不安?”
扶余文晃晃脑袋,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另一边,却是浩浩荡荡的物资开始运输上岸。
数不清的货物,堆积如山。
这些都是自百济王城里搜刮来的,娄师德所带的将士,大多和百济人有国仇家恨,虽然娄师德一再严禁滥杀无辜,可劫掠却是避免不了的,无数的奇珍异宝,统统都运输上岸来,来回的舟船,多如牛毛。
张业一直张大着眼睛看着,可谓是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