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那个神-韵肖似阿玞的少女后,这几日他也有些喜欢挑眉了。张子厚伸出手指压了压眉头,肃容前行。
赵栩正举哀毕,出来歇息片刻,站在廊下负手望天。张子厚上前见了礼:“殿下万安,方才官家晕了过去。殿下也请用些茶水,莫熬坏了身子。”
赵栩点了点头,并不吃惊,几个年幼的皇子皇女昨日就撑不住了。还要过两天,先帝的服玩及随身御用物才会移入梓宫,向太后今晨已让尚宫们悄悄地喂食些素点心。赵梣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肯定什么也吃不上,恐怕是饿晕了。
“路上可有消息?”
“急脚递明日晚间可抵秦州,至今尚无坏消息传来。”张子厚看着廊下的内侍们:“季甫手下人日夜兼程,昨日夜里应已至秦州见到陈将军了。今日苏家昭华郡主大殓,礼部颁旨追封的人刚出皇城。孟家女眷一早就去了。那位——”
赵栩看着阴沉沉的天:“季甫,她所言有理。造势铺路固然必要,但无需过分激怒苏瞻,他最看重自己的名声,先放一放。倒是进奏院掌各路喉舌,十分要紧。”
张子厚默然了片刻:“便按殿下的意思办。通进司的朱文泉这次也帮了不少忙。入内内侍省如今如何?”
赵栩摇了摇头:“入内内侍省几十年都是娘娘的耳目,不能妄动。不要紧,内东门司的韦勾当和入内内侍省的黄都知等人一贯不和,二府也一直想削弱入内内侍省的权柄,让他们互相争斗去。我们只要稳住进奏院和通进司两条路,机要文书不能遗漏,如今除了禅位一事,地方上各路动静才是最要紧的,尤其是西边各路。阮玉郎定然还有后招。对了,孟四娘审出什么来了吗?”
张子厚不自觉地扬了扬眉:“用了点刑,招是招了,没什么用处。”他从袖中掏出一张供状。
赵栩垂眸看了看,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慢慢将供状还给张子厚:“不用留了,干净些处理了吧,别牵连其家人。”
看着赵栩往殡宫走了回去,张子厚皱了皱眉,为君者,用情太深不是好事。那位日后若是做了圣人,恐怕也不会比太皇太后省事。
一位内侍轻轻跟上赵栩:“禀殿下,还没有陈二郎的行踪。”
赵栩脚下一慢,头也不回地道:“赴川的水陆两路,沿途细细查问有无命案。”
太初,你究竟去哪里了!赵栩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举——哀——!”礼官看着时辰,见赵栩回来,大声喊道。殡宫内哭声不绝。
百家巷苏府内,同样哭声不绝。礼部官员颁了宫中追封苏昕为昭华郡主的旨意后,灵堂上苏老夫人又晕厥了过去,七娘慌忙喊程氏去看。程氏派人去请大夫,让九娘去陪着史氏。
史氏木然起身,来到棺边,慢慢地将女使捧着的衣裳一件件放入棺中,转头见九娘来扶她,点了点头:“阿妧,你来看看,这两件夏衫阿昕会喜欢哪一件?”她手上一件鹅黄芍药纹薄纱褙子,一件冰蓝梅花纹薄绸褙子,都是崭新的。
九娘心如刀绞,哽咽道:“这两个颜色,阿昕都喜爱,都带去吧。”
史氏看着衣裳,喃喃道:“好不容易她都能自己伸手穿衣了。幸好以后她就是周家的媳妇了。”她摸了摸苏昕手中的大红婚书,抬起头往外张望:“我家姑爷怎么还不来?可莫误了吉时!”
九娘安慰她道:“周家有情有义,愿意迎阿昕归周家祖坟,享后人香火,短短两日要准备好肯定很不容易,别急。”
周苏两家的婚书早在开封府备了案,虽未成亲,周家还算知礼,接了丧贴就上门提出愿迎苏昕的牌位成亲,苏昕日后便是周家的人,入土周家祖坟,享周家子孙香火。苏瞩夫妻感激不尽,像苏昕这样已定亲或已出嫁的女儿,若是不幸去世,入不了苏家祖坟。当年苏老夫人和苏瞻为了三娘闹得天翻地覆,还是不得不另寻墓地。
外头一阵鼓噪。史氏精神一振:“可是周家来迎亲了?
九娘头一抬,见一身银白素服的陈太初大步踏入灵堂,身姿依然笔挺,双眼满是血丝,面容憔悴,嘴唇干裂,唇边新破了皮,还有一丝血痕。
陈太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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