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家门,就与郎卫邹禹城正面相逢了。
郁容下意识地笑问:“邹力士怎的没去休假?”
郎卫是人,也有“调休”的。
邹禹城面露迟疑,默了默,似有难言之隐:“冒昧想问公子寻一药方。”
郁容微讶,但也没多想,直道:“但说无妨,”顿了顿,补充说,“今日闲来无事,如有什么需要,我或能帮上一手。”
或许是受聂昕之影响,这些郎卫,相当信奉他的医术,公事私事没少寻求相助,久而久之,他简直快成逆鸧卫的内部医者了。
对此,郁容乐在其中,能为逆鸧卫做事,毋论公或私,皆是给他家兄长分担责任麽!
邹禹城看着仍有些犹豫,一点儿没了寻常的雷厉风行。
郁容暗自纳罕。
片刻,邹禹城下定决心一般,张嘴说出他想要的药方。
郁容听了,笑容差点没绷住——
没听错罢?这家伙问的是治肛裂的药?
第133章
从医生角度,遇到肛裂的患者,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眼前这位邹力士,毕竟是熟人,其性情古板、作风严肃,跟肛裂严重不搭嘎。
感觉十分微妙,郁容好容易克制着冲动,好歹没真失礼地盯着人家不可说的部位看。
他笑着问,语气自然极了:“不知邹力士能否说得更清楚点?任何表证,皆有内因,内因有异,对症用药各不相同。”微顿,怕人家不好意思开口,便直言道,“不若,容我给你切个脉?”
邹禹城不自觉地稍往后退,黝黑的面颊上隐带尴尬:“不,公子误会,”模糊地说,“并非属下所需。”
郁容讶然:“是替别人问麽?可是患者有甚么不便,见不得大夫的面?”
邹禹城支支吾吾。
郁容觉得奇怪极了,有些新奇,还从没见过这样纠结的邹力士。
“生肌玉红膏。”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突然插入。
郁容循声看去,顿时乐了:“兄长何时成了神医?无需望闻问切,甚者没看到病患,就能断诊了?”
开天眼了吗这是?
聂昕之没在意他的取笑,未有辩驳,只反问道:“外力撕裂,新鲜伤者,以生肌玉红膏,敛口镇痛,润肤生肌,是也不是?”
“单纯撕裂——”
脑子里灵光一闪,到嘴的话戛然而止。
外力撕裂导致的肛裂……太容易让人想歪。
想到今日邹力士与寻常不同的模样,郁容的心情有些诡异,感觉想歪了的自己好像没想错。
忽如其来的手掌,严严实实地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瞬时没了不尴不尬,满心只剩一个大写的“囧”字。
郁容一时无语,他不过是盯着邹力士多看了那么几眼……兄长他至于麽!
聂昕之语气正常得很,是一贯不冷不热、不见起伏的腔调,二度问出声:“我说的可对?”
说什……哦,生肌玉红膏麽?
兄长挺能耐啊!
淡定地伸手拽下遮挡了视线的某只大手,郁容清了清嗓子,继续先前未完的话语:“若单纯是外力撕裂,确实可用生肌玉红膏。”顿了顿,问向邹禹城,“你想要的是这种药麽?”
在指挥使大人跟前,邹禹城收起那些许外放的情绪,正容亢色:“正是。”
郁容笑了笑:“也是巧,这生肌玉红膏与金创红膏的用药,有一些重合,大前天才浸油泡了些药材,正适合现在用上。邹力士若是急用,随我去药房罢?”
既有炮制好的药材,现场制备这种药膏,还是挺方便的。
邹禹城犹疑了一下下,到底跟了过去。
才走出几步,郁容忽地意识到什么,转身果见他家兄长默默地站在原地,开口道:“邹力士稍待。”遂是折回,大大方方地拉起了男人的手,说,“兄长替我烧炉子吧?今儿我给大家放了假,没帮手了。”
聂昕之当然不会拒绝他。
去往药房的路上,郁容的嘴角一直含着笑——
兄长尽管小心眼吧,动不动就犯病,但有个优点,就是特别的好哄。
比如,拜托他帮个小忙,一下子便能将其安抚,效果几乎立竿见影。
感觉有些好笑。
到了药房,郁容支使起两名逆鸧郎卫,看炉火的看炉火,给药材研粉的研粉。
他本人则取了浸在麻油里泡满三天的白芷、甘草、当归与紫草,于蒸炉上慢火熬制。
白芷止痛生肌,紫草滑肠凉血,当归补血润燥,功效正适合应对新鲜肛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