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堂回来,沈沅迫不及待就要补觉,她实在太困了,又困又累。
这一觉睡下去,连晚膳都没用就到了白日,她迷迷糊糊地起来,环素到外间传话,说阿姊又要去寺庙上香。
沈沅想了下,记起当年送陆浔的符纸,她好心好意送,他丢了不说还反过来嘲讽她,近些日子她也是在倒霉,深觉还是要再求一张。
阿姊今日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沈沅总觉得她无精打采,对什么都不理会,她一句话要说好几遍阿姊才能有反应。
沈沅没再扰她,兀自坐在车窗处看外面。
陆浔雷厉风行,不过短短两月,长安城街道的乞儿就比以往少下许多,百姓居有定所,民心安乐,昌盛富足,这才是沈沅幼时读的书中的太平盛世。
柔和的光打在她的侧脸,沈沅弯弯唇,这个大奸臣原来也不是很坏呀!
到佛音寺,沈纾有自己的事做,沈沅早就习惯阿姊的我行我素,自己上完香就去了佛音寺后山,红梅开得最盛一处。
妖冶瑰丽,徐徐而放。
沈沅身置其中,踏雪而行,裙摆迤逦而过,仿若红梅中俏皮的灵魅。
“沈二小姐!”远处一男子声缓缓而来。
沈沅惊异下,没料想到梅园内竟还有外男在,吓得转身要走,那人却比她还快一步。
“沈二小姐留步!”来人云山雾缎披氅,少年青涩面孔,好似刚刚弱冠的年纪。
沈沅被他堵住,尴尬福礼。
“沈二小姐莫怕,我是大理寺卿何府的三郎君何环。”何环道。
沈沅对大理寺卿的人并不熟识,但莫名地好像从哪听过何府名号,听完他接下来的话,沈沅就明白了。
“我二哥哥,前不久还遣媒人到贵府提亲了。”何环清俊的脸显出几分赦然。
环素也曾经跟她提过一耳朵,大理寺卿府来府上提过亲呀!要娶的还正是她呢!
沈沅更加尴尬了,本想草草说几句赶快跑,身后突然又传来一道阴沉的男声,“谁要跟她提亲?”
陆浔自回长安后除却不得已鲜少露面,大理寺卿府小郎君也没参加过宫廷宴席,自然便不认识摄政王的人脸,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以为他也是去沈家提亲的,登时就横起来维护自己二哥哥,沈二小姐可是他二哥哥先看上的女人。
“自然是我大理寺卿府二郎君,我二哥哥。”何环道“我父亲大理寺卿在长安好歹也是正三品官职,兄台要是识相,最好尽快灰溜溜离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何环越说越多,越说越顺溜,沈沅有心插嘴都插不上,只觉头皮发麻,眼悄悄去看陆浔,哪知陆浔都没看她一眼。
等何环说完,陆浔冷笑,“大理寺卿府?”
“正是。”何环脖颈嗖嗖凉意刮过,依旧硬着脖子道。
陆浔凉笑,连眼风都没给沈沅,转身就要走。
这些日子,沈沅早对陆浔的脾气摸得差不多了,吓得忙跑过去,碍于何环在场,只偷偷拉他的衣角,焦急开口,“王…,”
她顿了下,继续道“不是这样的,你等我回去,不,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你放心,来府上提亲的那么多人,我看都不曾看过一眼,就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的!”
“那么多人?”陆浔敏感地抓住她的话,重复了一遍。这笔账,他早就想算了。
“不是,那些人大多是要给我阿姊说亲的,谁会愿意娶我这样一个弃妇呀!”沈沅赶忙又解释。
远处的何环虽不明白他们二人关系为何看似这般亲密,但想到自家二哥哥还是要争取一下,添油加醋道“我二哥哥心悦二小姐,不论二小姐以前经历过何事,是否嫁过人生过子,我二哥哥都不在意!”
沈沅现在只恨不得要缝上他的嘴,见陆浔目光又冷了,已露出杀意,再顾不得体面闲话,扑到陆浔怀里用力抱他,小脸埋到他胸口使劲儿蹭了蹭,“你别这样,我好害怕,就芝麻大点事儿算不得什么的,别因为这点事就大动肝火呀。”
陆浔大掌拎住她裹身的狐裘,连带里衫都揪住,想要把挂在怀里的人扯出来。
“松手!”陆浔沉下声。
沈沅不依他,一咬牙,从他怀里抬头踮脚就去贴他的唇,落下身时贴到他胸口,软软糯糯哼声,“不松,我好冷,窈窈好冷,要哥哥抱着才暖和。”
想了半天再插不上话的何环,望着远处紧紧相拥亲昵的二人,都快看傻了。
第50章秘密
何怀恍恍惚惚回府,还在回忆梅园撞见的事,仿佛是一场诡异的梦。
沈三小姐刚和离不久,竟然就与外男如此亲密!而且他见之面生,应还不是长安中的世家贵族。委实是奇怪,何怀到现在还难以消化这件事。
他回来一路都不知在想什么,入门就撞见自家二哥哥,犹豫再三,何怀一把拉住何时,“二哥,你别再念着沈三小姐了。”
何时被他拉得一怔,问为什么。
何环想到寺中见过阴沉的男人,那人绛紫华服非富即贵,当时他一时脑热说了那些话,也不知有没有给家中惹到祸事。
又想到那人威胁他敢说出去半个字,就…何环长叹气,看何时的眼里带了点焦虑和同情,“二哥还是听我一句劝吧!”
…
何时在沈沅极力给他示意下,终于有眼色离开,沈沅抱住陆浔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但男人面色依旧凉,比梅枝上的雪都凉。
沈沅坐在梅园石凳上,风霜寒月,石凳冰凉刺骨,然沈沅垫着陆浔的狐裘外氅没觉得半点冷,反而暖融融的舒服。又见他立在寒风中单薄的身形,沈沅心里虽有点愧疚,可明明是他刚才非要把外氅给自己垫着的。还说…
想起他的混话沈沅就生气,“可不能冻着嫂嫂的宝贝屁股,不然以后不仅不软和,口感手感都不好。”
他当她是什么!
什么口感手感的,他才软和,他全家都软和!
沈沅都要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