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七郎君还有令,府上哪个主子都不得去看望照顾大郎君,否则会和大郎君一般下场。”环素最后又加了句。
她说完,见夫人一瞬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呆滞出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一点,便再无反应。环素担忧道“夫人,郎中叮嘱过,您切不可过多忧虑。”
沈沅极为勉强的笑笑,“你别担心,我没事。”
可这瞬间惨白的面色哪里像是没事的,环素更害怕了,早知自己就不多这一嘴。
环素最后出了屋,临走前问沈沅吃什么,沈沅忽想到自己方才腹中还饥饿,可现在半点胃口都没有。
“喝点儿温粥吧。”她道。
环素退了出去。
沈沅脊背发凉,心里不可名状的惧怕之感再次生了出来,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冰冷,魂不守舍地扶着案后的梨花木椅坐下。
她并非是担心陆晋,反而得知陆晋断臂时心里再无半分波动,大约是情份真的尽了。纵使陆晋背叛过她,还将她亲自送到龙榻上,听闻他断臂时,沈沅也无半点儿欢喜。
最让她惊心的是陆浔,她知陆浔和陆家有化不开的愁怨,可没想过,陆浔的手段会如此残暴,竟堂而皇之在主屋里断了陆晋四指,还卸了他的胳膊,在他脸上刻了一个死字,残暴之酷厉,恐只有前朝暴君嗣拡可比。
而就是这样一个暴戾的男人,掌管一国朝政,是大魏摄政王。大魏前景可想而知。她虽不是朝臣,但沈家累世公卿,世代肱骨,幼时父亲经常把她抱于膝上,给她讲述祖家如何忠君卫国,而今之状,父亲得知该有多么痛心。
再者,陆浔会对陆晋做出这等毒辣之事,焉知他日自己因故背叛于他,不会遭其毒手。沈沅愈想愈怕,甚至感觉大好的病症再次席卷全身,心口突跳,脑中又变得晕眩。
…
沈府
这几日不只陆家,沈家亦是一直在关心动向,听闻沈沅并没被新帝召见,众人都是先松了口气,沈老太太做主,说什么都要把沈沅接回来,再也待不得陆家。
沈枕白也是坚决支持,府中正整装时,突然得知驻守边疆的长子遭遇敌袭,生死未卜,沈老太太听后便昏了过去,府中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
沈沅一整日都心神不安,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喝水时一手碰洒了茶水,染湿了陆浔手楷,晕染一片墨迹。还是环素提醒她,“夫人,不如您先歇会儿吧。”
入夜陆浔来的时候,沈沅后午睡足,支颐在床榻里发呆,手边拿一卷书,陆浔眼力好,辨认出里面的字,大约是一卷志怪文集。
他掀帘立于床边,倒是把沈沅吓了一跳。她一双受惊的眼一眨不眨地看他,极力掩下其中的害怕,唇畔动了动,想说什么,眸子敛起,又把话咽了回去。
陆浔哪里看不出她眼中的惧意,瞥了她一眼,没甚好气地盯向敞开的窗,拂袖抬手,又把那窗关了,“嫂嫂有什么话直言,不必吞吞吐吐。”
沈沅把手中的书合上,声音低低的,“王爷昨日做的不对。”
他昨日做了什么,无非是断陆晋一臂。
陆浔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呵了一声,淡淡道“嫂嫂可真是小没良心,不识好歹。”
沈沅鼓起勇气抬眼,看向立在榻边掀长的身影,小心翼翼细语,“大魏有律法,陆晋再贪赃枉法,私德不检,也应该交由大理寺审判,而不是王爷在府宅里动用私刑。”
陆浔有些烦躁,不耐地转动拇指的扳指,一下又一下,转动几个来回都没停。
他沉默了会儿,嗤道,“嫂嫂既然对我这么不满,不如干脆一次性把我的恶事都说个痛快。”
沈沅似是没听懂他话里的讥讽,继续道“允儿他很乖,即便愁怨陆家,王爷也不能…”
陆浔耐心全然不见了,瞬间转过身,单膝而上跪于榻侧,将沈沅一手拎住后领,把她提到自己面前,另一手掐着她的腰,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
沈沅被他动作弄得猝不及防,惊呼了声,心如抱兔,突突跳个不停。
昏黄光线下,她两眼紧盯着陆浔,咽了咽唾,知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在陆浔正欲开口时,抬手压住他薄凉的唇,尽量使自己声音变得如往常温和,“我…我不想让你的手沾染那么多血腥。”
陆浔一怔,没料想她会说这么一句话。两眼紧盯她,似是要从她干净温柔的眼里寻出一分蒙骗的谎意。他拿走薄唇上的柔荑,冰凉的掌心拍她的脸,力道愈大,“若我有一日死了。”
“什么?”沈沅呆住,不知他在说甚痴话。
她开口之间,陆浔干净的手指抵在她唇角,一点一点描摹她唇瓣的轮廓,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也只会是你杀的。”
沈沅僵住,本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因他这句话,被弄得不上不下,剩下打好的腹稿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陆浔手从她腰向上,隔着里衣捏了把她柔软的胸脯,力道不小,定是掐出了红,沈沅记起今日沐浴是胸口的牙印,忽然道“你昨夜是不是来过了。”
陆浔没否认,“是啊,可惜嫂嫂睡得沉,应感受不到那等极乐了。”
沈沅,“…”
她脸憋得发红,“我昨夜病了,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后半夜我还帮嫂嫂翻看了那处,啧,都红了。”陆浔慢悠悠道。
第33章痴慕
沈沅难以想象她昏睡时被他折腾的模样,红着脸连忙伸手去堵他的嘴,叫他不要再说了。
陆浔没继续说下去,眼睨着她,记起昨夜被她打得一巴掌,抬手恶劣地拍她的脸,力道不小,“嫂嫂再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还让我伺候,我就把你扔到九重阁楼的小黑屋里,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我。”
沈沅呆了呆,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伺候”,是怎么伺候?难不成昨夜她烧得晕,是他照顾了一整夜?
她咬了咬唇,也不知想到什么,竟脱口而出,“不是关鸟笼吗?”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口,她连忙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嘴,缩在被里,另一手将云被往上拉,直到盖住她半张脸,眼溜溜转,面颊绯红,就是不去看陆浔。
被里她懊丧地歪着头,又羞又恼,沈沅啊,沈沅,你清不清除自己在说什么!她当真是被陆浔吓傻了,才脱口而出这句鬼话。
陆浔认真地想了下以前她赤身被关在琉璃笼里的模样,不甚满意的摇头,“嫂嫂太不乖了,要先关在小黑屋里教训一段时间才好。”
沈沅没吭声,在被里两条笔直的腿交磨了下,那里明明一点都不疼,完全没有做过的感觉,他是在骗她。可若是说他什么都没做过,沈沅也不相信,胸脯的牙印到现在还有着,屁谷也疼,定是他打的,下手没个轻重,真当她是一团没知觉的软棉花了。
陆浔感觉到被里人在试探鼓动,知她是在做什么,他本也没打算瞒过她,一个尝过欢好滋味的人对这事自是极为敏感,清楚做没做过亦是正常,他如何能瞒得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