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不、不是……”青年急于辩解。
孟七七去又打断他,问:“你父自杀,为何?你可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可能发誓公主殿下是栽赃?”
连续三个问题,把青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满脸通红。身旁的少女连忙扶住他,素手拍着他的背,眸中带泪,楚楚可怜。
“哥,你别急,别急……”少女抹了把眼泪,鼓起勇气看向孟七七,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我们怎么敢污蔑公主殿下呢?仙君您若不相信,大可以去我家看看,我爹的尸首现在还停在家中,就放在一块儿破门板上。我家素来清贫,公主殿下说我爹贪赃谋逆,是绝没有的啊!”
少女虽柔弱,条理却更清晰。
孟七七说话的声音便也柔和了些,道:“林姑娘的心情在下能够理解,可你们若坚信令尊的无辜,此刻便该抬着他的尸首去公主府理论,或去宫门口敲鸣冤鼓,为何会想到要来找我?”
林姑娘咬唇不语,似有苦衷。
孟七七便在旁边等着,等到她开口为止。
一时间,客栈内无人说话,只余青年粗重的喘息声尤为明显。
过了片刻,林姑娘意识到只要她不开口交待,孟七七便不会帮她的事实,终于下定决心,道:“回仙君,家中突遭巨变,我们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公主殿下如今权势滔天,排除异己无所不作,神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官府都是她的手下,我们怎么敢去鸣冤?幸有高人指点,若城中还有一处是殿下动不得的,便是仙君这里,我们才斗胆过来求救,望仙君莫怪。”
语毕,林姑娘深深跪伏在地,瘦弱的肩膀颤抖着,言语却格外坚定。
客栈诸人纷纷咋舌,他们多是为孟七七三人而来的修士,对朝中斗争本没有多了解,乍听之下,可不震惊么?
沈青崖默默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旁边那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心有不忍。不谙世事的孩童似乎也终于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害怕地抓着奶奶的衣角哭了起来。
孟七七却无暇他顾,林姑娘这几句话,很有意思啊。
颐和公主权势滔天、无所不作,若再往外传一两次,或许还能再添一条“残暴不仁”。三人成虎,口诛笔伐。
她是故意的吗?还是出于义愤有感而发?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今天这件事情,都不简单。
“你说高人指点,是哪一位?”孟七七沉声。
“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小公子,带着位老仆,我也不清楚他的来历。”林姑娘柔声道。
萍水相逢?孟七七可不信。
这世间绝大部分的偶然,都是人为的必然。
神京城的这场博弈,终究还是把他牵扯了进去。孟七七本想放手让他们去斗,可有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会是谁呢?
是称病在家的孙涵大将军?还是一个隐藏更深的幕后黑手?
须臾间,孟七七的心头闪过无数猜测,嘴角缓缓勾起。
他一动,陈伯衍便知他在想什么,遂即越众而出,道:“林姑娘,请回吧。”
闻言,林姑娘脸色煞白,青年更是急切地膝行上前,恨不能拉住孟七七,“仙君真的不愿意帮忙么?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请仙君莫要见死不救啊!”
林姑娘亦咬牙道:“仙君高义,若今日我们踏出这里,就凭我们方才说的那些话,恐怕便再活不过明日了。我听闻孤山剑阁乃是名门正派,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若连仙君都不肯帮忙,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四人再度跪伏,众人皆面露不忍。
“这可太可怜了啊……”
“是啊,这权势猛如虎啊,孟前辈如果真的不帮忙可怎么办?”
“那也没必要把剑阁拖下水吧?”
“人家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那公主殿下也太猖狂了,我看黑街这几日流的血都快把井水都染红了……”
“……”
围观者议论纷纷,孟七七却充耳不闻,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姑娘,问:“那我问你,正义是什么?”
林姑娘愣了愣,答道:“正义便是公道。”
孟七七再问:“那你认为,你便是公道吗?”
林姑娘点头,又摇头,“仙君,我……”
孟七七便笑了,道:“无人可自称公道,那我凭什么去匡扶你?就凭你三言两语的说道吗?”
林姑娘怔住,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她到底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深居闺中,能与孟七七说出那番话已属不易。
可孟七七向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负手道:“你家中清贫,并不足以证明令尊无辜。公主权势滔天,也并不足以证明她胡作非为。我孤山剑阁自开派以来,一直告诫门下弟子要秉公持正,匡扶正道,何为正?不偏,不倚。”
孟七七声音清亮,字句掷地有声,不知不觉所有人便都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道:“若每一个剑阁的弟子,都鲁莽冲动,甚至是愚蠢,因为你们这单方面的几句话便去维护什么所谓的公理,那剑阁早就败了,公道也早就亡了。”
话音落下,修士们纷纷点头称道,“孟前辈说的是啊!”
“不能听风就是雨!”
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青年在这声浪中,似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浑身气势一下便散了。林姑娘却把朱唇咬出了血,一把推开他哥哥站起来,道:“那您便真的不管了么?就因为不敢断定谁在理,便不管了么?还是你根本就是怕了?!”
这姑娘,倒是有股子倔劲。敢说敢做,方能拼得一线生机。
孟七七抬手让所有人噤声,往前走一步望着她,道:“谁说我不管?就算其他人不敢管,我孟秀也没有什么不敢的,就问你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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