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也许是顾及到沈云初替自己打掩护这件事,禅院结月没再对五条悟出手。
对禅院甚尔时常溜出去和那两人鬼混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有一天,禅院甚尔对她说,自己要离开了。
禅院结月静静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不要我了吗?哥哥。”
禅院甚尔愣住。
这是禅院结月第一次叫自己哥哥,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他们是亲兄妹。
感情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亲近。
他们的母亲在生禅院甚尔时,大出血,伤了根本,据说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可丢了大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却是个0咒力的孩子。
从那以后,禅院甚尔的父亲就再也没踏进过那间院子。
以为禅院家孕育拥有术师天赋的孩子为荣的女人恨极了自己的孩子。
谩骂,殴打,小小的孩子已经习以为常。
离开自己的母亲后,小甚尔的日子才勉强好起来。
十一岁时,禅院甚尔听闻,自己有了妹妹。
他想起自己和那个女人生活的日子,觉得这个可怜的妹妹一定会和他一样。
甚至还不如他。
彼时尚且还渴望亲情的小少年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这个妹妹。
于是在半夜里,小少年偷摸着潜入了那个盈满了痛苦回忆的院子。
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他看见那个永远面目狰狞的女人,在小小的婴儿面前,温柔的哼着小曲儿,哄她入睡。
那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拥有过的温情。
自那晚以后,禅院甚尔再没过问过这个妹妹一句。
“如果我求你,你会为我留下来吗?”
禅院结月觉得自己不是个重感情的人,可眼前的禅院甚尔是唯一一个会在自己失去一切后依旧愿意保护自己的人。
在无尽的轮回中,她死过很多次。
死亡带来的恐惧让她近乎癫狂。
终于有一回,她失去控制,杀了几个高层。
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咒术师的追杀。
可那时,禅院甚尔挡在她面前,对她说:“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哥哥,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当时的禅院结月很想问他为什么,可是还没等她问出来,禅院甚尔就死在了咒术师的围剿中。
为了知道这个答案,她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回到了过去。
得到的答案却没什么不同。
依旧是那句“你是我妹妹。”
禅院结月抬眼:“你可以将那个女人接回家。”
这样你们都能活下来。
禅院甚尔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禅院结月的头:“我曾经拼命努力想得到家族的认可,想要证明自己。”
禅院结月打断他:“有我认可你就够了,哥哥。”
她说:“我会是整个禅院的主人,我可以代表他们。”
“已经不需要了。”禅院甚尔轻声说。
“为什么?”禅院结月盯着他,“你不正是因为这个执念才会活在这世上的吗?为什么放弃了,为什么不留在禅院家,向他们证明你自己呢!”
禅院甚尔摇头:“以前我总想着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不是可以被随意抛下的人,可我遇到了那几个家伙,哪怕我软弱,无知,愚蠢,都不会抛下我的家伙。”
禅院结月垂下眼睛:“所以你要为了他们,抛弃我吗?”
禅院甚尔不说话了。
禅院结月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那就走吧.....禅院家的人,我会替你解决的。”
禅院甚尔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禅院结月转身进了里屋,留下一句:“就当报恩了。”
报恩?
禅院甚尔觉得古怪,但到底还是没问什么,沉默着离开禅院家。
真正走出禅院家的时候,禅院甚尔停在了门口,其实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喜悦。
他觉得虚幻,自己就这么.....简单的离开了厌恶至极的禅院家?
在十六岁生日的这一天。
如果这是真实的,禅院甚尔想,那这一定是自己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虽然他从没收到过那东西。
禅院甚尔的茫然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他一抬眼,就看到站在他不远处的宗陆和沈云初。
宗陆手里举着两根冰淇淋,看到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忍不住嘟囔:“你到底要傻站多久啊?冰淇淋都要化了,你不要的话,我就自己吃掉了!”
沈云初正专心啃着自己的冰淇淋,闻言,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脚:“要吃也是我替甚尔吃好吧?”
禅院甚尔笑了一声,快速走过去,抢过属于自己的冰淇淋:“这是我的,谁也不准有异议。”
“啊.....这家伙好嚣张。”宗陆侧头跟沈云初大声讨论,“我就说了,不能惯着他,现在好了吧,都快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了。”
“今天是甚尔离家出走的第一天,他一定是在害怕吧。”沈云初嘘唏不已,“我们这些当爸爸的,除了原谅他,还能做什么。”
末了,她还感慨似的的叹了口气:“果然,儿大不由父啊。”
禅院甚尔:“.....”
算了,今天生日,不和这俩傻子计较。
自从被沈云初的钞能力炫了一脸后,禅院甚尔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攒钱,租下了这个位于东京警察学校的三室一厅。
原本还是空荡荡的出租屋,但就在他经不住俩人的软磨硬泡,给他们留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时,出租屋就被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塞满了。
宗陆和沈云初在门口停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甚尔,你给我们的钥匙好像被我们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