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发现所有人都深深地看着他。

好吧，钢铁侠的确有过自毁倾向和焦虑症的病史，而且天天在家跟小辣椒吵架——不对，神盾局应该不知道他们总吵架，不过也说不准——不提这个，还有从不遵纪守法，狂妄自大，极度自恋。

但是自恋不算什么坏事吧，托尼又想，毕竟他确实是太优秀了。

不管怎么说，像大卫那样完全依照人类小孩为模板而设计的人工智能，托尼也不得不承认，科尔森的不信任……怎么说呢，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反正现在大卫被小辣椒带走了，托尼心情低落地想，而且她现在打算辞职不干了，再也不是忙得没时间吃草莓的斯塔克集团ceo，科尔森用不着担心大卫得不到好的照顾了。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开始发生轻微的失重，托尼回过神来，发现他们开始降落了。

弗瑞皱起眉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联络器，“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其他的复仇者们正在路上。”

于是托尼发现原本站在旁边的鹰眼和黑寡妇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托尼从心底里觉得以后跟他们住在一起一定是一件挺令人心塞的事情。尤其是鹰眼这种人，走到哪里就会扫光哪里的冰箱，即使是斯塔克家那种型号。得益于他的特工技能，就连浩克和连抢零食都不忘了带上“以阿斯加德之名”的索尔都时常在他面前失手。

在飞机落地之前，神秘出现的三个神盾局高级特工就这样再一次神秘失踪了，科尔森的小队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再次见到萨姆的时候，托尼就发现科尔森一直以来的描述存在着多少夸张的成分——比如说萨姆还活着。

这简直不像是个活人。

另外，托尼觉得神盾局特工们的反应太奇怪了，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科尔森的小队都挤在这个病房里了？

科尔森耸了耸肩，显然明白托尼在想什么，“你知道他的情况，这是他所希望的。”

虽然托尼还没明白，但床上传来两声极轻的咳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托尼看向萨姆，濒死的宇航员慢慢睁开了有些呆滞浑浊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房间里的亮光，然后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视线逐个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如果托尼没认错的话，萨姆那张堪比尸体的惨白面孔上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嘿。”他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挺令人惊讶的……是吗？我又活过了一天。”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看柯里身上，“而且……现在我认识的真实人类数量又要增加百分之十了。”

现在托尼明白了，长久的基地生活让萨姆过于孤独，他情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热闹一下。

科尔森小队的几个年轻人冲他欢快地打了个招呼，另外两个年纪稍长的特工也稍微缓和了表情对他点点头。

萨姆的目光慢慢地转到托尼身上，“以为我没机会再见到你了……伙计。我听说了月能公司的事情，你帮了他们……我，很多……”

“别着急，伙计。”托尼打断了他，“我得先纠正你一个错误，不得不说，你认识的真实人类数量没能增加。”他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你好，萨姆。”托尼稍微侧开身，让柯里完全暴露在萨姆面前。仍然是带着自己僵硬的微笑，机器人用他始终如出一辙的语调说，“你还记得我吗？”

萨姆一时间有些恍惚，没能立即回答。

他在想的是——好像很久以前，虽然其实不太久，他第一次睁开眼睛，医疗室内头顶的光有些刺眼，让他稍微眯起眼，望着不远处的老旧机器在面板上显示出笑脸，告诉他不久之前发生了事故，问他还记不记得它。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说“是的，我当然记得你，柯里”。

不知不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低声地重复了这句话。

柯里仍然木讷地微笑着，说出了仍然存在于萨姆记忆里的另一句话，“看到你醒了真好。”

萨姆看着柯里，三年之后，他的初生和最后，这场景竟然可笑地重叠了。